孟玉振轻咳了一声,回应道,“孙先生是鸿儒,心忧国势,听闻京城被围困,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因此缺席。”
两人口中的孙先生全名孙智周,是孙家当代家主。
孙家是文臣之首,几乎代代出治国能才,孙智周虽然没有入朝为官,但他的子孙中入朝为官的就有七人,其中两人身居高位,其子孙闻即是当朝丞相。虽然孙家主宅位于江南,但十几名重要子弟都在京城,京城若破对孙先生来说即是家国皆亡。
“孙先生大义深明,我等不如。”程崇面上泛起悲愤之色,“镇北关失守致京城被困,实是天下百姓无妄之灾。”
程丰听了银牙几乎咬碎,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鬼谋孟玉振紧跟着应承道,“镇北关精兵十万不敌关外蛮人,庸人误国啊。”
锦城城主庄岳也跟着说,“梁将天险可守却未将敌拒之关外,京城被困无他人之罪。”
紧接着就是一片应和,一句接着一句把错误,无能的帽子往边关上扣,反正那些人都远在天边,无人能反驳。
却不料,正是席中义愤填膺之时,厅外传来一阵混乱之声,然后一声高亢激愤的怒斥随着一行人踏入南王府响起,“卑鄙小人,断我军粮饷物资,致使将士杀敌无力,守关无人。镇北关破,你等皆是亡国奸贼,所做之事,与通敌叛国无差。”
程崇脸色微变,程丰拍桌而起,其他人也是一副惊疑不定得看向来人。
负责王府安全守卫的姜然最为恼怒,大喝一声,“什么人!”
“我为镇北关守将定远将军,代边关无辜冤死的梁将军和万千冤魂质问你等,心中可有愧!”
定远将军名为陆维生,是镇北大将军麾下的五位大将军之一,盔甲未卸,带着一队亲兵而来,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年逾五十的老者。
“定远将军请稍安勿躁,这其中定是有误会,孙先生也在?病体可安好?”程崇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边关将士无食无衣,你等酒肉连席,如何心安啊!”陆维生上前就把离他最近的矮桌给扔掉了,坐在末席的乡绅受到惊吓,连滚带爬得往后退去。
“边关将士面黄肌瘦,你等富态横生,怎能心安啊!”一边含恨大骂,陆维生上前一步,久经沙场的血腥锋锐之气扑面而上,吓得那乡绅屎尿横流,满身骚气。
“够了,守关不利,你还有理了!”说话的是程丰,他是皇帝一系在军中地位权势最高的,这次南下也是皇帝想要让他刷刷功勋,将来和梁家打对台的,和梁氏一系最为不和,刚刚程崇等人把京城被困一事的罪名,全部推诿到镇北关所属身上的话,他都听了进去,并且深以为然。
“守关不利?若不是锦城带头上书克扣边关军饷,镇北关怎么会破!镇北军死伤惨重,将军更是只剩下我一个,我也是不惜这条贱命,哪怕是死,也要为边关冤魂讨个说法!”
程崇看得面色越发难看,不再上前,言语里带着温怒,“来人,带左公去偏厅打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个笑脸看向定远将军,孙先生,“陆将军节哀顺变,人死不得复生,至于克扣边关军饷,绝无此事,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当下最重要的是京城被困,刚刚我等正在商量对策,不如孙先生与定远将军坐下来,大家共议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