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上寒山石径斜。
寒山书院位于上都郊外的龟山上边,大抵取独占鳌头的意思。
傅邈在下边住了马,便跟着端木长空往上边去了。
寒山书院从山脚到山顶那段距离并不让车马通过,便是那达官显贵过来了,也得老老实实的爬上去。
当然这寒山书院自然有让人老实爬山的底气。
这每三年寒山书院里边出来的举子不少。当不当官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进去之前的人品先不论,若是能够从寒山书院成功出来,这风评都是极好的。
至少,这寒山书院也是择婿的上选。
虽说这世上重男轻女的多,但是那女儿毕竟是肚子里边掉下来的一块肉,像王家那样宠着自家女儿的也不再少数。
家里贫富倒是其次,寒山书院的学子人品也是有保证的。再加上和原来书院同僚的那点关系,未来即便不会太好,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寒山书院在上都的名声却很是低调。求学的反而是外边的学子多一些。
原因自然也好猜,那上都本有那太学在前边。若是名声太显,反而白白惹来无数猜忌。
不过那都是上边的意思,下边的学子只要没入那俗世,大抵也看不分明。
这寒山书院的学子只要进了上都,便和那太学生斗得那叫个惨烈。动嘴的有,更多的是动手了。反而这读书人打起来才是那种不顾及的。
而当初的高恒,正是这寒山书院出身,在那上都生生打下自己的名望的。
虽说太学多是官家子弟,但是难免有几个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到寒山书院就读的。
一是那高恒,二是那按察使许泾。
最后,傅邈的视线上移,看向前边慢慢悠悠拎着点心在爬上的端木长空。
最后那个,便是这端木长空了。
甚至于这个端木长空不到八岁便被端木将军给送进了这寒山书院。说起来,说不定这端木长空和那高恒可能还见过面。
傅邈隐隐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些联系,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联系。
毕竟除了一个书院出来以外,就没有别的多的瓜葛了。
“言珩还是走快些。”端木长空突然回头看着傅邈微微笑了笑,“再晚些就赶不上饭点了。我那先生会骂的。”
明明是你在前边慢悠悠的晃啊······
傅邈沉默了下,识趣的把这话吞进了肚子里边,点点头:“知道了,那我们快些上去吧。”
他和这个端木长空真的是说不到一块去。虽然这端木成空似乎认为自己和他的关系一日千里,原来还喊声侯爷呢,现在直接称呼字号了。
这端木长空养花弄鸟,看着倒是笑眯眯是个和善人,但是傅邈总觉得这人对自己似乎有些似有若无的敌意。这让傅邈不得不防备一二。
明明那端木燕老板着个脸,嘴巴也不饶人,可是傅邈就觉得这个兄妹俩中,妹妹要比那哥哥好相处些。
“过些日子便是那许统领的大喜日子了吧?”这样默默走着也没什么趣味,端木长空还是先开了话头,“结两姓之好是件大事,我说过要同言珩你一起过去的。也不知那边欢迎不欢迎。”
怎么可能会欢迎。
现在许长宁和许家走得近,成亲那天自然会把那许家奉为上宾。
虽说这许家的贵妃娘娘以后说不定就是那太后娘娘了,但是现在那后位坐着的,毕竟是端木家的女儿。
说得好听些是个贵妃,但是在那迂腐些的读书人眼里,终究只是个妾侍。
更何况这许令萱抬进东宫的时候,连个太子侧妃都没捞上。
起点太低,这事情要碰上个看许家不顺眼的,估计得笑话一年。
最重要的是,这端木燕到现在也不承认这大皇子的身份。说句不好听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庶子。日后继承大统,终究是个名不正言不顺。
傅邈其实也明白,这端木长空既想去那许长宁家看看戏,又怕被刁难,所以才特特找自己呢。
傅邈毕竟对许长宁有那知遇之恩。只要这许长宁还想往上爬,必定不会在他面前让傅邈颜面有失。
而作为被傅邈带过去的端木长空,可不是间接就纳入了庇护的范围了么。
傅邈明白是明白,但是这端木长空求人的态度摆得不太好。他这心里怎么想都不舒坦。
不,应该说这开年来,他就没过过舒坦的日子。
仔细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爽快。
不过不舒坦归不舒坦,傅邈面上还是平静得很。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嗯,等到那日我去府上找您,同您一块过去。”
“嗯。”端木长空挑挑眉,微微一笑,“待会进了书院,定要带你到我那先生面前好好说说。我以为我那先生已经够闷的了。没想到言珩也是个闷的。”
“······是么?”傅邈没看端木长空,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倒是有些好奇了。”
“是啊。我那先生闷归闷,但是脾气也不太好。不是说闷葫芦般的性子,脾气应该都不错的么。就像言珩你一般。”端木长空振振袖子,看了眼傅邈。
“我脾气称不上好。”傅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人的话,只能幽幽憋出了这句。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傅邈觉得自己真没什么和这端木长空好说的。
他倒是觉得这端木长空脾气不太好。毕竟和善的主子养不出那么谨言慎行的奴才。
傅邈没再说话,跟着端木长空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