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顺着陈旧的走廊朝着落梅院走去,她走的很慢,也没个丫鬟婆子跟着,穿着绛红绣金莲纹镶领褙子,素绒绣花裙,衣裳有些旧,却是干净整洁,她本长的就比较端庄,严肃起来更是不苟言笑,让人敬畏。过了走廊,绕过廊庑,在经由几重院落回到落梅院。
回到西厢房,老嬷嬷过来禀报,“太太,三姑娘还搁哪儿哭着在。”
陶氏就觉有些头疼,跟嬷嬷说,“你且去跟她们娘两说,让玉兰明儿一早就搬到正院来,由我亲自教导着,明儿一早玉兰若是不来,嬷嬷压着她过来便是。”
老嬷嬷应声喏就退下了。
陶氏坐了会儿起身从木匣子中摸了一颗静心丸就着桌上的温水服下,气息才稍显平稳。她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父亲只是国子监录事,从九品下的官儿,陶家二女一子,她是长女,十五岁就说给姜二老爷做妻子,出嫁时,陶家尽所能给了她最好的,还让自幼伺候她的两个丫鬟也陪嫁过来。
嫁进来后,老太太就曾言,只要姜家媳妇儿十年内有所出,姜家男子就不得纳妾,那会儿长嫂同大伯哥很是恩爱,长嫂刚刚生下瑞哥儿。她以为自己嫁了个好人家,却不想没两月就发现丈夫是个混不济的,经常不归家,在外吃喝玩乐。
她生下珩哥儿后,按照老太太说法,也无需给丈夫纳妾,丈夫爱玩就玩吧,只要不太出格就行。没想过了几个月,丈夫就被发现跟外面一个寡妇厮混在一起,当时陶氏哪儿经历过这样的事,给气病了。
老太太也给气着了,用了强硬手段逼着丈夫跟那寡妇断掉,没想到丈夫跟寡妇断了,却打她两个陪嫁丫鬟的主意。这两个陪嫁丫鬟,陶氏本打算等她们在陪自己一两年就放出去嫁人。
她知道后又气又怒,又得知丈夫平日还对两个丫鬟动手动脚,就想着尽快把两个丫鬟嫁出去,特意找了两丫鬟过来问了他们话,其中一个丫鬟一听欢天喜地,当即就跪下谢了她,另外一个却表示要留在她身边。
陶氏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呢,这丫鬟喜欢她的丈夫,的确呢,他长的清俊fēng_liú,喜欢上也不奇怪。
这丫鬟便是红姨娘,她留了下来,后来也的确爬上了丈夫的床,她没甚好说,把红姨娘升做通房,等她怀了身孕就抬做姨娘。老太太那会儿觉得亏欠于她,对她很好,补贴二房不少,只自己丈夫那样,补贴再多还不是没了影,原先她还由着丈夫花自己的嫁妆,后见他连自己丫鬟都不放过,彻底恶心,再也不肯为他付出一丝,偏那会儿她剩余嫁妆也不多。
这些年过去,勇毅伯府越发儿破败,她的心也越来越冷,好在还有一双儿女。且自三房回来,四姑娘在寺里抽中福签,她便觉这勇毅伯似乎会有些变化。总觉四姑娘那人有莫大福气,要多多接触才是。
正想着,玉香掀了竹帘进来,看见陶氏坐在床头,就提着裙角小跑过去依偎在陶氏怀中撒娇,“母亲,你回来了呀,四妹妹可还好?”
“你四妹妹无碍。”陶氏抚了下女儿的发髻,“玉香可是喜欢四妹妹?”
玉香点点头,“自然是喜欢的,四妹妹可爱得很。”
陶氏端庄的面上有了些浅笑,她轻轻说,“若是喜欢四妹妹,以后不防多多接触。”
玉香自然欢喜点头。
晚上姜安肃散衙回来,陪着妻儿子女吃过晚膳,各自回房梳洗休息,木氏哄着玉珠儿睡下让两个丫鬟伺候着才回了厢房,把玉珠开始学字的事儿告诉姜安肃,“咱们姣姣儿可聪慧了,阿澈说她读了小半个时辰,记下不少。”别的事情她未曾说,一是玉珠儿没事,二来丈夫每日去大理寺应卯已是很辛苦劳累,后宅的事儿就不好太打扰他。
“咱家姣姣自开窍就越来越明事理,也越来越聪慧,你也是该放心了。”姜安肃伸手抚着妻子的背,“等姣姣儿身子养好些,明年就该跟着几个姐姐一块去学堂读书了。”
木氏点点头,“都听老爷的,对了,还要同老爷说个事儿,我在前面不远的正街巷子里盘了个铺子,打算等卢妈妈回来就买下,做些小生意。”
姜安肃是从来不管妻子这些事儿的,他的俸禄也全交妻子由着她打理,这会儿一听就问,“可想好做甚小生意?”
“还没呢。”木氏有些发愁,“这上京物价贵不说,吃喝用具,胭脂水粉首饰,杂货铺子什么的可都是不缺的,我也还愁着呢,万一没瞅准也还得赔钱呢。”她也是想着让丈夫让她出出注意,她可是拿了全部身家来做小生意的。
姜安肃想了下,“明儿我去应卯时帮你在街上瞅瞅,瞧瞧可有什么好营生。”
“那可要谢谢老爷了。”木氏眉开眼笑。
木氏容貌生的好,性子也是温婉平和,成亲这么些年,两夫妻恩恩爱爱,从未有过脸红的时候。这会儿烛光摇曳生姿,木氏含羞带笑,姜安肃心动不已,俯身过去含住木氏的嘴儿,青丝纱帐被放下,遮住里面的浓情蜜意。
过了两日,卢妈妈领着个老奴带着四百多两的银票回了京,邵安城那边的铺子田产宅子统共也才卖这么些,也就顶上京一间铺子而已。
三房除下伺候的几个丫鬟,就是卢妈妈跟这老奴,卢妈妈是木氏乳娘,陪嫁过来的,老奴是在邵安城买下的,签了死契,平时干些散活儿什么的。
卢妈妈穿着一身暗青色圆领儿对襟褂子,下身同色薄袄裙,风尘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