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荔枝浆便得了。主仆三人一齐动手,灌了几杯。

听说成息侯在大厅同窦宪商议着事情,拿了个托盘盛了三杯,往那儿去了。

“你听说了吗?二殿下在前往封地的路上同大伙儿走脱了。”刚走到大厅外的长廊,便听成息侯轻叹着说。

“走脱?别是被人杀了吧?”窦宪的声音里带着不屑一顾。

成息侯斥道,“总这么口无遮拦的,迟早要吃亏。”默了半晌,低低道,“他们可不是蠢人。”

履霜听他们语涉机密,加重脚步地往里走,“爹,二哥!”

成息侯见她进来,停止了话题,站起身笑道,“霜儿,歇会儿没有?”

履霜说歇过了,把托盘上的荔枝浆递给他,“我刚做的,爹,您喝。”

窦阳明在旁笑道,“姑娘好灵巧的手艺。”

履霜这才想起还该给他端一杯来,心中暗叫糟糕。幸而还有留给自己的一杯,索性端了给他,“明叔也喝。”

窦阳明受宠若惊地说,“在下也有吗?”

履霜点点头,温声道,“明叔一年到头的忙着府里的事,辛苦了。”说着,把最后一杯递给窦宪。

窦宪没接,问,“你喝了吗?”

履霜心中一暖,说,“早就喝过了。”

窦宪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才咽下第一口,他便皱了眉。履霜忙问,“怎么了?”

他苦着脸说,“怎么这么酸啊?”

成息侯和窦阳明都诧异说,“不酸呀。”

窦宪皱眉道,“许是履霜做我那杯时,不小心搁了一枚坏果子进去吧?”

履霜将信将疑的,“不会吧...荔枝我都是一颗颗挑的。

“可真的很酸啊。”窦宪把杯子往前一递,“你喝一口看看?”

履霜忙接了过来,低头小心翼翼地饮了一口。预料之中的酸味并没有传来,只有荔枝的甜香充盈口腔。她惊讶道,“很好喝啊...”抬头疑惑地看着窦宪。但见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里明白了过来,红着脸把杯子递还给了他。

窦宪没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只得低下头虎虎地又饮了几口,他这才满意,把杯子拿了过来,将最后几口一饮而尽。

窦阳明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声告罪道,“在下糊涂,姑娘辛辛苦苦地做了东西,自己尚没吃呢,倒被我喝了个干净。”

履霜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房里还有好些,回去再喝也是一样的。”

窦阳明见她行事温柔,心中感动,转头对成息侯夸道,“难为四姑娘了,年纪还这么小,便事事做的周到。真真是侯府的姑娘,又展样,又大方。”

成息侯大为受用,微笑道,“年纪不小啦。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及笄了。”

窦阳明顺势搭言而笑,“可不是么,大姑娘啦,侯爷该预备着相看女婿了。”

履霜见他这样说,含羞地绞着衣角,走到了一旁。

成息侯指着她笑道,“瞧这孩子,还害起羞来啦。等到了明年,爹还要带着你亲自挑呐。”

窦宪听的心动,半开玩笑地接口道,“京里的勋贵子弟,有多少面上干净暗里臭的。爹与其把四妹嫁给那些个不知根底的,还不如给了我。”

履霜的心一下子被收紧了,握着袖子细听他们的话。只听成息侯问,“你?”

窦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履霜的性情这样软,如何能挟持住丈夫?爹与其把她外嫁,还不如...”

他话还没说完,成息侯已拍了桌子,怒道,“孽障!履霜是你妹妹,哪里就有这样的话了?”

窦宪不服气地说,“又不是亲妹妹,我朝多有姑表兄妹成亲的。”

成息侯哑了一下,随即声音又硬了起来,“她既入了我家的族谱,便是你的亲妹妹。你忘了?按我朝律法,同姓者不婚,否则双双处以流刑。”

窦宪一愣。

成息侯严厉地扫了他一眼,道,“履霜既姓了窦,便一世是你妹妹。少想些有的没的!”说完,拂袖出去了。窦阳明也跟着走了。

窦宪赌气地敲了一下桌子,去了履霜身边。见她握着袖子,面色发白,他想开口安慰。但见丫鬟们都在,不便多说,转口道,“我和爹开玩笑呢,妹妹别怕。我送你回房去。”

履霜低头说好。

两人带着水芹、竹茹往房里走。因丫鬟们都在,不便说话,一路都沉默着。

等到了房门前,履霜道一声,“我到了,二哥回去吧。”

窦宪点点头,“等你和丫鬟们进去了,我再走。”眼珠略微地转了一转。

履霜咬了下嘴唇,有意地磨磨蹭蹭关门。但一直到和丫鬟们进了内室,也不见他有什么举动。正失落地往内走着,忽听门外窦宪提高声音道,“履霜,你的帕子掉在我这儿了,出来拿一下。”

水芹随口道,“奴婢去拿吧。”

履霜忙制止了,“我自己去吧。你洗了手给我端果子去。竹茹,你去房里点香。”

见两个丫鬟都答应着进去了。她方才快步走到房前,打开门。

窦宪见她出来,笑吟吟道,“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瞧。”

履霜拿袖子遮着脸笑,“刚才不是说要还东西给我,怎么这会子又成了有好东西给我看?你嘴里没一句真话,成天就会骗人。”

窦宪满眼笑意地问,“丫鬟们呢?”

履霜道,“去端果子,点香了。”

窦宪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他拖长声音“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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