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藕官加力抱住摇摇欲坠的杨乔氏,只见杨乔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胸前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呼着气,顷刻间就憋得面目青紫。
小藕官忙给她抚胸,急声劝道:“杨夫人,您有着身子,别哭的伤身,千户大人这只是怒火攻心,他不是真的要休了你,俗话说夫妻一夜百日恩,你们二人可成亲两年了,千户大人在外头吃酒时甚少叫戏子粉头相陪,他待夫人的心那是日月可鉴,等他醒转过来,自然晓得这不是夫人的错……”
小藕官这番话被还没走远的杨千户听了个正着。他扭头过来,冷笑道:“我杨家百年门楣,焉能容如此淫妇抹黑,她非但任由淫僧奸了身子,没有拼死反抗,还企图瞒天过海骗过我去,若非我今日恰好在运同府听个正着赶了过来,此妇岂不要给我杨某人带个绿头巾?”说着,他拉住一进院巡查的兵士,“即刻去拿纸笔!”
那兵士不知其意,但被杨千户塞了一张银票,心道:眼下敖力敖勇等人已经把各僧人尽数压到前堂,他就算略开小差赚点银两想也无妨,便当即答去办。
杨千户见得人走远,这才又看向小藕官二人,冷笑道:“休书一封,淫妇,从此你我一刀两断。我杨某人就是……”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跨入院中的一女子接话怒骂:“你就是个是非不分的王八蛋!”
这破口大骂的来人自然是苏妙真。
原来她与苏问弦在画舫议定事后,思及杨千户突地闯来撞破,或许会让杨乔氏羞耻之下再寻思路。就极力央求苏问弦领她进去,好看看杨乔氏小藕官等人。
恰逢敖勇出山门回禀,说一干恶僧尽数被缉拿押入前殿,只等苏问弦一声令下,就可处置。
苏问弦见无危险,又经不住她磨,更不放心她离开视线,便把前殿之事暂且委给敖勇,由他带人看管。又让人寻来一帷帽,亲自陪着苏妙真进来找杨乔氏小藕官,
苏妙真进院前模模糊糊听见了个“拼死反抗”“淫*妇”“休书”之类的话,气得遍体麻木,立即冷笑道:“拼死反抗?不说没有为了抵抗贼人让一个弱女子去拼命的道理,杨夫人被贼人拿符水迷香晕了身子,你让她如何反抗?你口口声声骂她淫妇,须知她可是已有孕在身,日后就是你孩子的母亲!”
杨千户暴跳如雷:“这等不贞不洁的女子岂能做我儿子的母亲!你是何人,怎敢对我的家事指指点点?”杨千户因瞧见苏问弦也跟入院中,又记起与苏问弦擦肩而过时曾见得他怀抱一女子,登时反应过来:“你这妇人,既然觉得此事无碍,又怎么要头戴帷帽、避人耳目,想来你也知道这是丑事,不肯让人议论。”
杨千户又看向苏问弦嘲弄道:“运同大人,你这位内宠为淫妇辩解,想来也多半失了贞洁,运同大人可不要心软,平白做了绿毛龟!”
苏问弦脸色一沉,抓着苏妙真手腕的力气一重。
苏妙真不等他说话,自己先抬手解掉帷帽,朝这让她恶心的杨千户冷冷一笑:“我敢骂你,自然感露面!杨千户,你可知若不是为了你,杨夫人何至于今日受辱!”苏妙真视线一扫,瞧见杨乔氏木愣愣地被小藕官扶着,似乎对一切都没听见,没看见。
不由得只觉心中一阵难言凄楚,让她不吐不快,“这大佛寺的贼人与吴同知早有勾连,他们就是为了讨好吴同知,才对杨夫人下手。”
杨千户脸色终于一白。“若你没有与吴同知结仇,她还平平静静地当着富家女,高门妻,如何能遭此大难?”
苏妙真视若无睹,冷笑又道:“更别说若不是我上手拦着,若不是杨夫人发觉她已有身孕,杨夫人早已拔簪自尽,,又岂能让你此时说她不贞,羞辱与她?”
“你身为男人,不说保护自己娘子,反而牵连到她,是没用!此刻在她受难之际,更不肯同舟共济,是不仁!”
苏妙真待要上前再痛骂这杨千户几句,忽见得杨乔氏推开小藕官,上前一步朝她道:“这位夫人,你别说了。”
……
杨乔氏缓缓抬眼,先看向那仗义相救的夫人,再看向身旁内疚含泪的小藕官,最后看向曾与自己海誓山盟的相公:
他目光里也有了许多愧疚,嗫嚅着唇想对她说些什么,然而杨乔氏看出来,他眼底仍旧带了一抹嫌弃与拒绝。
杨乔氏环顾着后殿四周。大佛寺淫僧们行事机密,这后院西临池塘,东近树林,僻静背光,此刻已近申末,晚风吹过,吹来前殿隐隐约约的声响。
杨乔氏缓缓抬眼,见得斜阳西坠,天际晦暗,没了亮光。杨乔氏只觉浑身上下又冷了起来,好像比被那淫僧捂住口舌强行奸污时,还要冷上三分。
杨乔氏来回摸着袖中之物,发觉自己竟然无话可说,轻轻一笑。看向不远处那名震扬州的苏运同,“运同大人,这位夫人并没有如我一般受辱,还请大人放心……”
苏妙真听了,心中一涩,又见得杨乔氏福身下拜,对她行了个礼,“妾身谢过夫人,望夫人长命百岁,夫妻和顺。”
苏妙真瞧见这杨乔氏神色凄苦,喉咙一哽,待要说话,突见杨乔氏神色转为平静安详,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