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二年,八月。
风云变化中,安定帝悄无声息地将朝局重整,大刀阔斧,雷厉风行地作风让老臣们第一次见识了新帝的手段。
一叶落知天下秋,大雁朝的这一个秋天来得不早不晚,等你刚刚感慨世事无常之时,中秋佳节也即将到来,人们的脸上多多少少的添了喜色。
对于朱小妆而言,秋天就是爬树摘果子的季节。
她坐在一颗大槐树最高枝桠上,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垂头俯视树根边在掏蚂蚁窝地孩子。
孩子不大,看起来虎头虎脑,带着镶金珠的龙骨发冠,将龙骨嵌成了闪闪地龙角,绣着幼龙地袍子早就被泥土和草屑给沾成了半黄不褐的色泽。他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玉如意在土里挖掘着,口里咿咿呀呀地喃喃自语,看起来甚是自得其乐。偶尔看着蚂蚁乱跑的时候,就妄想阻止它们的脚步,忙得不亦乐乎。
朱小妆早就注意到了他。最近半个月,孩子总是偷偷地从凤弦宫地后院小洞里爬进来。有时候采摘院子里的鲜花,糊了满头满脸;有时候会摇摇晃晃地走到最新移栽过来的葡萄藤下,滴着口水仰望半熟的葡萄。朱小妆隔三差五的来耍,早上就会看到他对着麻雀学唱曲,晌午对方就趴在凉亭的阴凉处小歇,黄昏的时候,他就坐在清冷地地板上看蜻蜓狂舞。
封锁了的凤弦宫里,没有皇子。这一点,谁都知晓。
“那个吃不得。”她对着树下的小皇子说。
那皇子抓着不停挣扎的蚂蚁,就要塞入了嘴里,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朱小妆咬着橘子的口中顿时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咻地窜了下去,一把提起对方的爪子,丢开蚂蚁,对着他道:“傻子,吃了会闹肚子。”
“啊噗!”傻皇子回答。
朱小妆将他提到自己的面前,戳了戳他的脸颊:“快来叫恩人。”
傻皇子在半空中踢踢小短腿:“噗。”
“嘁,真是不识好人心。你哪里来的?照顾你的宫女奶妈们呢?”
“噗噗。”
“你该不是从地里钻出来地吧?难道是土地公的孙子?”
“噗噗,噗。”
朱小妆横眉冷肃:“再噗,本姑娘就把你宰了熬龙子龙孙汤。”
小皇子瘪嘴,就算不懂什么是龙子龙孙汤,看了对方神情也知道不是好话,相当有眼色地闭紧了嘴巴。呜呜,某条龙生气的时候,他就会这样,于是,再大的火气也不会烧到他身上啦。
朱小妆咦了声,转头对着不远处看书地夏令姝道:“这小子是不是你儿子?”
小皇子啊啊着,挣脱朱小妆的钳制,顺着她的腰肢滑到地上,然后伸出双手跌跌撞撞地走向窗口,对着里面的夏令姝唤:“美人,抱。”
夏令姝挑眉,隔着窗台上边的美人蕉冷冷瞥了一眼,不吱声。
小皇子委屈地瘪了瘪嘴,越是美人越是傲骄,越是傲骄他就越是喜欢,钻过那一排排艳丽的花卉,两只泥爪子巴在壁上,仰头:“美人,美人。”逗得朱小妆哈哈大笑,“哟,原来还是一个好色的皇子。”她提着小皇子后领,让他坐在窗台上,与夏令姝面对面,听着他喋喋不休地唤“美人”。
夏令姝将桌边的一盘新鲜葡萄推到他的面前,小皇子嘎住,甜甜一笑:“娘,啊——”长大嘴巴,指了指:“喂!”
朱小妆倒吊在窗口,捧腹大笑:“美人,快快喂小皇子吃葡萄,否则,让太监打你板子。”
小皇子可怜兮兮,再唤:“娘!”
夏令姝瞪笑得没了正形的朱小妆一眼,将窗台上的小皇子抱了下来,褪了他的外衣,鞋子。凤梨早已捧了一盆水放在旁边,扭干了巾帕递给她,夏令姝熟练地给小皇子擦脸,洗手。竹桃拿了新的衣裳来给小皇子换上,朱小妆咋舌:“他还真的是你儿子?我以前怎么没听你唠嗑过。”
夏令姝淡淡地道:“他是这半月才来的,以前我也难得一见。”一切妥当了,夏令姝自己也洗了手,开始剥葡萄皮,剥了一粒就喂了给怀中的顾钦天。等到他吃得汁水直流,又伸手到他嘴边:“果核吐出来。”
嘎吱嘎吱地正准备咬动的顾钦天看看夏令姝,对方盯着他的眼眸。唔,美人好冷。见风使舵的顾钦天相当有眼色的,吐出了葡萄籽,再张大嘴巴等着第二颗。
朱小妆自己也拿了一串葡萄,一边吃一边问:“伺候他的人呢?”
“在外面兜圈子。”
“别人不知道他在这?”
夏令姝道:“宫里的人心眼多着,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朱小妆只偶尔听过夏令姝的事情,当下也不再问,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龚夫人让我带给你的药丸子,据说长期服用之后,会渐渐地对任何毒物都有了抗性。”她嗤笑道,“你们宫里的人也奇怪,不是下毒就是巫蛊,要么就是栽赃嫁祸,我听说还有妃子偷侍卫的丑事发生。唉,整个皇宫里每一处干净。还是江湖好,本姑娘一个不爽了,直接一刀废了那群脑门子抽筋的人。”
夏令姝剥葡萄的动作一顿,笑道:“有人喜欢真刀真枪,有人喜欢暗算下毒,只要能够杀人就行,管你用什么法子。皇帝一日不废后,后宫的女子们就一日不安心。”两人说着正事,顾钦天久久等不到食物,索性自己抓着夏令姝地手腕,啊呜一口吃了剥到一半的葡萄,噗噗地将葡萄籽吐到地上,又伸手去够桌上的盘子,扒拉下来一颗就咬到嘴里。葡萄有的甜有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