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有时候很想知道螣蛇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那个长相极度阴柔俊美的男人,到底以什么样的方式长大心才能长成这样?
他是真正的变态、怪物、疯子,任意妄为,只要他有兴致,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是可以的,选什么人死全看一时的喜欢,没有目的可言。
所以顾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挑中文若滢的目的。
也许是那个女孩单纯的心思让他觉得有意思吧,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确实那是螣蛇的念头,不过不是同一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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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叫什么?”
“那我叫你什么呢?”
“你是阿晨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有什么奇怪吗?”
……
女孩温和的声音在耳畔漾起了一圈浅浅的漩涡。
螣蛇不自然地伸手去捂耳朵,这一个动作把他自己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眼底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茫然地神情。
还是她的声音啊。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木然地坐在所谓的王座之上。
四凶已经倒台了,被困的被困,重伤的重伤,沉睡的的沉睡,还有一个现在都记不起来他是谁。
记不起来好啊,螣蛇巴不得他永远都记不起来。
螣蛇反悔了,那个人已经不配带领着他们了,他的心变得软弱了,他再也不能无所顾忌地制造杀戮死亡了。
螣蛇知道自己应该是从未真正认识那个人,所以他眼里看到的只是那个人站在尸山血海中无情的背影。
在很久的很久以前。
在他的力量新生微薄的时候,他躲在远远地后面,近乎痴迷地仰望那个人的背影——真好,他也想变得一样强大,这样所有践踏过他的人都可以被他一刀一刀地剐成碎片。
作为奴隶而生的他,从来都要忍受各种打骂折辱。皮鞭打在赤裸地身体上,像狗一样拼命地爬着也喝不到一口水,过路的小孩子都可以嫌恶地呸一口痰水在他身上。
他扒开自己乱蓬蓬的长着虱子的头发,看到的是一张被火烧焦了的扭曲的面目,如何不可憎?
他绝望地跪着地上发出了凄厉的长嘶,如一匹失群的野狼。
确实,他也不会说话。
他的记忆力跟寻常人大不相同,从出生起就记得一切发生的事情,只是不能言语而已。
他记得他一生出来母亲就死了,他没见过父亲,因为他出生在奴隶窝里。
跟他一样的奴隶为了抢饭为了活命打压身子骨瘦弱的他,不是奴隶的百姓像看畜生一样地看着他——也对,这副面目能说什么呢?
直到有一天,他又被抽着皮鞭打在路上,围观看热闹的人突然变少了,他生愣地抬头,看见一个清俊挺拔的男人迎面走过来。
逆风扬起一侧的头发,带着仿佛走了很久的路的风尘疲惫。
细长有致的眉,墨玉的瞳仁恍惚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无波静水,有风吹过,衣袂微飞,在周遭人中显得格外温默离群。
那周身似是天生的高贵之气逼得人群不得不散开,尽管他只是在走他的路。
一袭墨黑的袍子透着肃杀的气息,配着他挺秀的面容无端打了几分折扣,使人感觉不到多少害怕却要自动地避开。
害怕?畏惧?这种天生的感觉怎么也理不清楚。
人们低声议论了两句,大概微服的王孙公子吧,不然哪来的这么气定神闲。
那时螣蛇第一眼的感觉是荒凉。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很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既有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张扬,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俊秀和寂寞。
并不是周围人所想的安适自在,他的没有表情更多的是漠然,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人不是因为高傲而是因为厌倦。
只是后来,螣蛇忽略了初见这一眼的他。
螣蛇更多地记住了这个男人在这擦身而过的一刻停了下来,是为他停下来的。
他一手就抓住了身后正扬起的鞭子,跪在地上的螣蛇呆了半晌觉得并没有如期的疼痛才回过头看。
“放了他。”他突然开口,声音也是同样的冷清。
“凭什么?”说话的人也是有点怕这个陌生男子,但是亏本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做得,他盘算的很好,让面前这男人出银子就好了。
“没有凭什么。”他却平平地答道,目光正对着挥鞭子的人。
螣蛇疑心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他说话的一瞬间总觉得耳朵里有嗡嗡地回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而凶狠的不可一世的主人真的应声答道,“我……放。”
竟然还跪下来亲自给他解开了锁,恭恭敬敬地对着只说过一句话的男人,完全不敢违背他。
螣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获得自由了?真不是在做梦?
周围人俱是鸦雀无声的,螣蛇愣愣地扫了一圈,发觉他们都像是给定住了一样。
男人无视他的反应,径直往前走,螣蛇忙不迭跟了上去,回头惊异地发现旧主还维持着下跪的姿势。好像时间都静止了,只有他们两个还在动。
“啊啊……唔唔唔……”螣蛇哇哇地想开口说话,结果全身这种像野兽怪叫的声音。
他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生怕面前的这个男人会丢下他。
自由,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他这个样子,能去哪能做什么呢?
“你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