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扶着门前台阶的柱子,有种头重脚轻的天旋地转,梁卓昀的声音在他脑子里汇成了一阵怎么也听不清的杂音,眼看着梁卓昀一步一步朝他靠过来,他把自己僵成了一株随风摇曳的植物,不知道自己会从哪一边倒下。
“小庭,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让你难过了。”
“梁叔叔,没有最后一次了,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夏庭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站直,可是视线任他如何眨眼也依然模糊不清,梁卓昀的脸他怎么也看不清,只有模糊的一个人影。
“小庭,别让我再听到这句。”
梁卓昀定在离夏庭一步的距离定住,他不断在告诫自己不要靠近,心里那只想要不顾一切把夏庭囚禁在身边的野兽不断地撕咬着最后一要束缚的链子,他怕再进一步那链子就断了。可是此刻他能说出最好听的话也只是□□的威胁。
“你要跟夏楚思走,可以!从我身上踏过去!”
“或者,你还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夏庭僵着面无表情的脸对着梁卓昀,随意地语气就如同冰冻千年的深潭里一条冰缝,噼哩啪拉地瞬间将梁卓昀的心裂出了无数道无底的深渊,让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仅凭着唯一的意念支撑着没有倒下。他本能地抬起手去抓夏庭的手,负隅顽抗地守着脆弱的坚持妥协道,“给我一点时间。”
“不!”夏庭喊了一声立即捂着头痛苦得脸都皱成了太行山的地图,胃里泛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可三天前他撞车时的念头却不断在他脑子里往上冒,却又像雨水不够的种子始终无法破土而出。当时他在想什么?仿佛与他此刻的念头重合在了一起,什么也不想要,什么也不要想。
最终夏庭不支地往下坠,梁卓昀立即慌张地把人都捞进怀里,妥协地认错,“是我不好,你别想了,我保证回家之后不出现在你面前,等你把伤养好我们再说,好不好?”
“不好!”夏庭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所有躁怒都被梁卓昀一点点地拨开,如同山洪一样涌出来,他用力推开梁卓昀,摇摇晃晃地一拳朝着梁卓昀的下巴挥上去,然后像一只迎着激流的镇河兽似的挺起胸堂。
一直以来他在心里给自己在梁卓昀那儿安排了许多种身份,可现在终于才明白,他对梁卓昀来说什么也不是,不是什么旧爱的儿子,不是什么替身,不是什么情人,他不过是梁卓昀对自己过往遗憾的一种弥补而已。就像老太太说的,他被梁卓昀当作了曾经的自己,就像小时候心心念念却没得到的玩具,长大后费尽心思地想找回来一样,看起来无法割舍,实际上无关紧要。
他不想让自己那么卑微。
于是,他撑着自己最后的自尊开口。
“梁卓昀,我可以跟你回去,可我想要的身份不是夏行远儿子的身份,不是和你一样失去父母的孤儿,不是你暖床的小情人,而是在你心里和你平等的,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小庭,你从来都——”梁卓昀蓦地慌了一地,夏庭却果断地打断他的话。
“既然你没有,那你就应该让我自己决定,我要去哪里!”
梁卓昀被夏庭的强盗逻辑给堵得哑口无言,慌乱得像只无头的苍蝇,在没有出路地黑暗里打转,唯一能抓住的只有心底无法退让的底限,他离不开那个覇着他心里角角落落的小混蛋,所以最后出口的只有强硬的一句。
“不行!”
夏庭兀地一声哂笑,怔怔地盯着梁卓昀,“所以,你所说的不过都是你自以为的深情,梁卓昀,我在你心里就像是个私有物一样,你不肯放我走不过去是因为你不能接受自己的东西不在属于自己而已。”
“不是——”
“没有什么不是,梁卓昀,我也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许久之后梁卓昀回了一个字,可是他的表情却如何也看不出来好,眉角青筋暴起,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最后的孤注一掷,他将夏庭逼到了台阶地边缘,眼看再往后退就要摔下去,他一手将人拉回来,然而一开口却是不称他暴戾的表情的自嘲。
“什么私有物?你倒是会比喻!我都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到你面前给你挑了,你居然一句舍不得自己的东西不属于自己就打发了?小庭?自以为深情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你说你不是夏行远的儿子,不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可是没有这些我上哪里去找你?”
“放手!”夏庭挣了挣被梁卓昀抓着的手。
“不放!”梁卓昀反而捏得更紧,“你怎么能到现在才叫我放手?之前我要放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果断地走?你知道那时我他妈有多怕自己像现在这样放不开手吗?我怕我给你了你想要让你失望灰心!我怕你少年心性分不清感情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我怕终有一天我会先一步离你而去留你一个人孤独人世!我怕我会发了疯地舍不得让你离开我一分一毫折了你的人生你的未来!
你不信吗?我也不信我这辈会这么犹豫不定,会拎不清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可你偏要我把自己的心剖开了看看,现在等我认清了你又想抽身走人?宝贝儿,没你这么伤人的!”
夏庭怔怔地瞪着双眼,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也绝不相信会从梁卓昀的嘴里说出来,仿佛听不懂一样的愣着不知作何反应。
“小庭,你说句话?”
梁卓昀不上不下的心卡地半空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