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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的夏天虽然比南方好些,可也好不到哪去。
气温还没到最高,没入伏,这对于常年在海上的郑和来说只是小意思。
身后跟着一脸了无生趣的徐钦,郑和进了大殿。
“陛下,臣回来了。”
郑和有在朱棣面前自称臣的底气,行礼后,他起身,昂首道:“陛下,臣此行护送各国使者归国,历经占城等地,艨艟所到之处,外邦上至君王,下至黔首,无不敬若神明。陛下旨意一出,万众欢呼,声震四海!臣,为陛下贺,臣,为大明贺!”
虽然是太监,可郑和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金石之音,在殿中回荡着。
——艨艟所到之处,外邦上至君王,下至黔首,无不敬若神明!
这,就是大明的国势之威!
这,就是汉人的赫赫武功!
朱棣的呼吸急促了些,脸色有些涨红。他目光转动,看到那些臣子们不少也是如此反应,有的甚至双拳紧握,激动的不能自己。
国势如斯,怎能不振奋!
朱棣的目光一暗,因为他看到了一部分官员都是在强笑着,显然对这等功绩不以为然。
这是对大明的势力扩张觉得不满意的官员,他们只希望把国门关紧,就像是洪武年间一样,大家窝在中原,然后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至于宝船,最好是一把火全烧了。
最好立一条规矩:此后谁敢提出海者,皆为佞臣,人人得而诛之!
朱棣的心中转动着一些念头,对山/东的事减少了几分杀意。
这些官员代表着相当一部分文人的意见,不可轻忽!
“陛下,那些使者皆已安置,那些贡品和香料金银等物臣已经和户部交接,臣请告退!”
朱棣点点头,至于郑和的赏赐,自然会在稍后进行。
本是欢快的气氛,随着郑和离去变得有些凝滞。
朱棣沉声道:“户部那里朕不用管,山/东如何?”
你们喜欢闭门自守,那朕就揭揭你们的伤疤!
果然,这一茬事是文官们说不愿意提及的,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杨士奇去了山/东坐镇,杨荣出班道:“陛下,粮食已经运入了山/东,杨大人正组织百姓兴修水利,力保山/东今年能避免绝收。”
想转移话题吗?
朱棣冷着脸道:“朕问的是那些官吏!”
杨荣苦涩的道:“陛下,均已认罪。只是兴和伯的手段过了些,有两个吓疯了。”
朱棣摇摇头:“那是锦衣卫的人审讯的结果,此辈上不能辅佐君王,下不能安抚黎庶,却又胆小如鼠,斯文败类!”
群臣无声,山/东此次出现坍塌式的贪腐,难道朝中就没有责任?
想想下去巡查的御史,想想吏部,想想户部。
夏元吉出班道:“陛下,山/东之事臣有罪,臣觉着此后当多派些御……多派些人手下去巡查,防微杜渐。兴和伯曾和臣说过一段话,臣觉着很有趣,今日与诸位分享。”
那个方醒啊……
朱棣满意的看到群臣都在皱眉。
有这么一个铜豌豆般的臣子算是运气,若是没有方醒,这朝中的局势就如同是一潭死水。只有君王亲自去推动,才有那么一点儿活力。
夏元吉朗声道:“指望官吏养什么浩然正气去恪尽职守,那只会成为一个笑话,无数的例子就在大明的前面,没有约束的官吏能干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那些官吏们贪腐的手段也会越来越隐秘,所以监察制度必须要与时俱进。”
“没有不想贪的官吏,只有贪不到的制度!”
夏元吉说完就躬身行礼,然后回班默然。
“没有不想贪的官吏,只有贪不到的制度……有趣!”
朱棣点点头,目光转冷,眯眼道:“山/东一地涉案的官吏,一律严惩,杀!朕最少要一百颗头颅!以为后来者诫!”
刚被夏元吉一番话打脸打的生疼的群臣都惊呆了。
“陛下……”
金幼孜出班,刚想求情,却看到了朱棣那双饱含杀机的眼睛,顿时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杀气腾腾!
商讨国事的地方瞬间失去了祥和,群臣噤声。
朱棣起身,昂首看了一眼顶上,闭眼一瞬,然后睁开眼睛,淡淡的道:“若是想发财,那就去行商,若是想为官,那就管住自己的手,莫要乱伸,朕的刀枪尚未归库,依旧锋利!”
群臣各自散去,夏元吉被挤在后面出来,身边空荡荡的,仿佛他是一只臭虫,浑身散发出令人恶心的味道。
下朝的人潮汹涌,在前方却仿佛是触碰到了暗礁,纷纷绕道。
人潮中,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显得这般的刺眼,在看到夏元吉后,那绽开的笑容让脸上的皱褶仿佛是那干裂的树皮,历久而苍老。
夏元吉的眼中一热,近前拱手道:“金大人。”
金忠笑着,拍打着夏元吉的肩膀,大声道:“怕什么!为官者心中有正气,这是好事,只有整日蝇营狗苟的那些家伙才会用他们那阴暗的心去揣度你,你行的端,自然不怕,就算是别人排挤你,可老夫还在,只要老夫没死,你必然不会孤独!”
说完金忠环视一周,让正准备过来的杨荣有些尴尬。
“哈哈哈哈!”
金忠不禁大笑起来,声音之大,让那些听到他前面话的官员们纷纷摇头疾走,不想和这个老家伙较劲。
朱棣得到了密报,他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