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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刚化,北平的初春很冷。
一群读书人站在巷子的外面跺脚,三三两两的在低声交谈着。
巷子口很窄,一辆马车进去就堵住了大半。
显然这里面住着的大多是普通人家。
两个东厂的番子本是在巷子外面监控的,却被这群读书人给挤到了边上,因为上面有交代,所以忍住了动手的打算。
“听说这位兰大人乃是铁骨铮铮之辈,可惜死于谋杀,憾甚!”
“他昨日去了方家,听说被兴和伯当众折辱却宁折不屈,最后被兴和伯恼羞成怒的赶了出来。”
“那人睚眦必报,手下有身手厉害的家丁,要杀兰大人轻而易举。”
“兰大人就是去请求他关闭书院,头也磕了,最后落到这个结局,在下觉得不公!”
“是不公,可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没有办法?咱们去请见陛下!”
“别胡说,那是逼迫君王!”
“那就去堵方家!咱们那么多人,他那几个家丁能管什么用?诸君可有敢去的吗?”
“不用去了……”
“为何?呃……”
马蹄踩在湿润的地上悄无声息,方醒面无表情的策马而来。
“他……他还敢来?”
大白马今天格外的优雅,马蹄抬起、落下,步步皆是一个节奏。
一百多人,居然被这一人一骑的气势给压住了。
一直等方醒骑马到了人群的前方时,一个男子才尖叫道:“方醒,你杀了兰大人!”
“嗯?”
方醒目光一转,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人道:“你是刑部的?还是大理寺的?”
这人满脸激愤之色道:“昨日兰大人得罪了你,晚上就被人勒死在家中,兴和伯,兰大人和别人无冤无仇,谁会杀他?不是你又是谁?”
“对!不是你是谁?”
方醒看着这些心思各异的读书人,只觉得大明的未来堪忧。
“谁主张,谁举证,无缘无故去攀诬一位伯爵,你等可知是何罪名吗?剥了你们的衣裳都不止!”
“闪开!”
方醒一声断喝,这群读书人居然就闪到了两边,可他却没有一点儿愉悦,只觉得悲哀。
进了巷子,方醒突然策马转过来,说道:“你们比不上兰坚,他至少敢于坚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东西,而你们却要靠着人多,想着法不责众,有人顶在前面才敢出头,这般作为,大明要你等何用?”
这几句话残忍的揭穿了这些读书人的心思,顿时各种反馈都来了。
有人面红耳赤,有人转过头去,羞愧难当……
可有人却喊道:“诸君,今日就让我等为大明除此祸害吧!”
“好!”
“谁在说好?”
方醒端坐马上,目光冷冰冰的扫了一圈。
鸦雀无声!这些人想起方醒的战绩,没有谁敢第一个出头。
“无胆之辈!”
方醒摇摇头,策马掉头进去。
巷子口刚才被这些读书人挤出去的两个番子马上就开始了嘲讽。
“哟!刚才可是不得了,现在兴和伯来了,你们咋就不敢咋呼了呢?去啊!怎么不敢去了?”
“法不责众,等人出头,兴和伯果然是了解你们,哈哈哈哈!”
刚被方醒震慑,现在再被东厂的番子挤兑,当场就有一半多人掩面而去,剩下的也是面面相觑,最后互相打气鼓劲,也不知道留在这里想干嘛。
兰坚家的住处有些狭窄,所谓的院子,不过是能站十几个人罢了。
当方醒到时,外面已经被东厂的人给封住了,看到方醒后,有人进去禀告。
稍后,这人出来说道:“兴和伯请进。”
方醒下马进去,辛老七等人不用招呼,就在外面等着。
五间屋子,这就是一家人的住所。
一个女人牵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中间,目光呆滞的看着院子右侧的门板。
门板上躺着面色发青的兰坚,他额头上的布已经被解开,露出了一个结疤的长条伤口。
那五间屋子不断的有人进出,孙祥也出来了,看到方醒后,他拱手道:“兴和伯到此何事?”
不等方醒回答,那个女人就猛的回身盯着方醒,那眼中的仇恨简直就如同是火焰般的在灼烧着。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夫君!”
方醒垂眸道:“方某若是想杀人,也不会蠢笨到当天下手。”
仇恨能蒙蔽人的智商,可有些人却能被刺激的思路大开。
“不是你是谁?正是你利用了这种想法,杀人脱身,方醒,我跟你拼了!”
女人松开男孩,从怀里摸出一把剪刀冲了过来。
方醒皱眉道:“孙公公,这可是你的事。”
女人的身形跌跌撞撞的,方醒只是轻轻一闪就避开了。
她冲到前方,止不住冲势,一下就扑倒在地上,突然捶打着地面,嚎哭着。
“夫君,您为何要去啊!您让妾身可如何是好啊!各位大人,求求你们帮我杀了他吧!杀了他!”
这哭嚎声中带着绝望和不甘,让人心生恻然。
“娘!娘!”
那个男孩跑过去抓住女人的手哭到:“娘,爹还不醒,你快起来,和孩儿一起去唤醒爹爹……”
大人和孩子的嚎哭声震天响,可刑部和东厂的查案官吏都视而不见,冷漠的在寻找着线索。
孙祥叹道:“这对母子此后只能漂泊无依,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