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方醒就亲自把莫愁送到了神仙居的门外。
莫愁回身,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了发髻,多了些明媚的脸上浮起了羞涩,低声道:“老爷,妾身回头就去伺候您。”
妾的地位低下,可方醒并没有这种想法,所以他凝视着那张带着粉红色的玉脸说道:“我最近会忙一段时日,到时候我自会过来,你安心就是了。”
莫愁扬起小脸,喃喃的道:“老爷,妾身觉着已经有孩子了呢!”
方醒莞尔道:“时日还短,到时候请了郎中来看看就是了。”
转身走了一段距离,方醒回身,看到莫愁正痴痴的看着,就笑着挥挥手,然后上马离去。
大市场里的商家们都开门了,看到方醒后,大多是拱拱手,叫一声伯爷,然后目视着他前行。
大市场里有家叫做盛昌的商家,很大,当初一口气租下了三个相连的大店铺。
三家店铺被打通,大门一起打开,王成言端着茶杯出来了。他看看天色,皱眉道:“阴天,咱们的金玉不显色,今日要咬死价码,不许退让。”
身后的掌柜笑道:“老爷放心,咱们盛昌在南边可是首屈一指,没那钱的也不敢进来。”
五十余岁的王成言保养的相当好,看着也就是四十许人,他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冷的,“一个回纹杯,家底不厚实的都不敢摸,只是金陵户部有人在大市场里守着,好不容易赚些养家钱,也得被扣走一块,这就是与民争利!”
掌柜赔笑道:“老爷,这是从北平那边传来的规矩,不交的就不能进。”
王成言喝了口茶,仰头呼噜漱口,然后喷在自己的身前,这才回身,不屑的道:“北平那些同行的胆子太小了,他们若是聚集起来闹一闹,难道还不能减免?人太老实了,就会被欺负!”
这时掌柜低声道:“老爷,马大人家里的管家来了。”
王成言侧脸看去,看到一个锦袍男子正迈着八字步过来,急忙就堆笑道:“马先生来了?怪道今日起床听到雀儿叫,果然是贵客上门,快请进。”
来人微微点头,挤出些笑容说道:“王掌柜生意兴隆,我家老爷想买根银钗送给夫人,就让在下来看看。”
“哎呀!银钗?小店有,马大人……哎!本想半价卖根金钗给马先生,可又怕被马大人呵斥,罢了,请进请进。”
“我家老爷可不会收好处,你趁早打消这等套近乎的念头。”
“是是是……”
……
可等进了里面之后,那锦袍男子却盯住了那个回纹玉碗。王成言在微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说道:“马先生好眼力,这是……一位老大人看中的器物……”
锦袍男子悻悻的看向了那个镶嵌了宝石的金钗,随意的问道:“多少?”
王成言挑眉道:“马先生要的话,随意给个价就行了,大家交个朋友。”
锦袍男子侧身看着他,脸上渐渐多了些笑意,然后两人一同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默契。
……
“打蛇打七寸,做任何事都要理清头绪,找到线头。”
朱瞻基拿着一张表格看了看,然后说道:“要动,就先从那些豪商开始动,不过先避开米粮粗布药材这些百姓着紧的东西,就冲着那些富裕之家才能买的东西下手。”
方醒赞同道:“对,商税要循序渐进,从高到低,关切民生的货物暂缓,稳住价格,至于奢侈品,舍得花钱买的,想必不介意再多花点钱吧。”
朱瞻基挑眉道:“那么就从大市场开始吧,那些人中间不少在各地都有商铺,先试探,行就马上行文各地,那些人在当地的生意都按照规矩交税,不行……”
“不行就不行,咱们要以德服人嘛!”
方醒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朱瞻基的气势荡然无存,他笑道:“我想去试试。”
“那就化个妆,然后装作是小厮跟着。”
朱瞻基问道:“直接上门?”
方醒叹息道:“咱们不要作恶客,要有礼有节。”
朱瞻基忍不住就笑了,方醒还是板着脸道:“你来了金陵也没去秦淮河上游玩一番,这样,本老爷今日就带你去开开眼,只是回头家中后院起火可别怪我。”
朱瞻基摇头道:“德华兄,我现在不能去。”
方醒的面色微黯,说道:“好吧,我去试探一番,若是不成,下次咱们一起去盛昌。”
……
王成言今日做成了一单大生意,心情极其愉悦,结果有人又给他下了帖子,说是请他在秦淮河梦妍姑娘的画舫上吃饭。
“这方十五是谁?”
王成言皱眉看着帖子,却从上面找不到异常。
掌柜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老爷,这帖子普通,不过能在梦妍姑娘的画舫上请客,想必不是常人。”
王成言眯眼冷笑道:“方十五……这弄不好是鸿门宴,我不去……不好,最少要去探个底,叫了王三他们跟着。”
掌柜小心翼翼的道:“老爷,弄不好是谁想讨好您呢。毕竟南边的金玉咱们最大。”
王成言歪嘴咬牙道:“不可能,若是有求于人,必然不敢弄这等玄虚,嗯,看看再说。若是谁敢装神弄鬼,老夫要让他后悔终生!”
……
秦淮河中的画舫少了许多,在国丧期间,所有船都靠岸了。前段时间本已稍微开禁,却在朱瞻基到了金陵之后,再度沉寂。
不过依然有几艘画舫在河中游荡,对外的说法是捕鱼。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