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麻黑时,曹斐就起了。
他就住在方醒的院子里,而且还是厢房。
陈默就住在对面,那鼾声震天。
曹斐站在屋檐下,看着在绕着院子跑步的方醒问道:“兴和伯为何不操练?”
方醒跑过来后,微微喘息道:“稍后还得和家丁对练。不敢不练啊!否则哪天和敌人短兵相接,手生疏些,那可就要老命了。”
曹斐点点头,然后就跟着跑了几圈。
院子不大,可几圈下来曹斐还是气喘吁吁。
他弯腰扶腿,由衷的道:“咱家现在才知道那些将士们的辛苦。”
“当兵吃粮,保家卫国,只要别去羞辱他们,那就是本分。”
方醒继续跑操,等陈默的鼾声停止时,辛老七也来了。
方醒和辛老七用木刀对练,等他们练完后,陈默也洗漱完毕,在边上遗憾的道:“下官若是没那么胖,兴许能在军中混个千户官什么的。”
曹斐指指他那顶起官服的肚皮道:“你若是有意,就进宫跟着咱家干几年,保证生龙活虎,连黑刺都去得。”
“黑刺?”
陈默一张嘴就后悔了。
曹斐大抵是一路太累了,加上多年来第一次出宫兼出远门,所以过于兴奋了些,就口误了。
他皱着眉,眼睛被皱成了三角眼,眼白多了些,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陈默,阴测测的道:“告诉咱家你听到了什么?”
黑刺的粮饷全是宫中单独拨付,而作为司礼监老大的曹斐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并且在黑刺远赴塞外前,听去传旨的太监回来说了他们的厉害。
黑刺已经下山了,可他们的身份却依旧隐秘,谁泄露出去,皇帝的怒火就会降临在他的头上。
陈默一下就慌了,谄媚的道:“曹公公,下官当年可是见过那些人的。”
曹斐冷冷的道:“你听到了什么?”
老家伙动杀机了。
陈默赶紧说道:“没,下官昨晚做梦梦到了去青楼,哎!那女人妖媚,可惜是梦中,下官至今还在回味,神魂颠倒啊!”
曹斐的脸色又阴暗了些,陈默心头蹦了一下,才想起太监这等生物是最忌讳别人当着他们提起男女之事的。
“下官错了,昨晚的梦里,下官被打的头破血流,也没争到美女。”
陈默越解释曹斐的脸就越黑,最后他只得拱手请罪。
——老家伙,宫中那么多美貌宫女你咋不忌讳了?
他担心曹斐回头会给自己苦头吃,可曹斐阴沉了半晌,最后却拍拍他的肩膀道:“无事,咱家刑余之人,这等气量还是有的。”
太监最小气啊!
陈默觉得自己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从今天开始他绝对睡不好觉。
于是等大家一起吃早饭时,陈默就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曹公公请吃酸菜。”
“曹公公,这鸡蛋看着就格外的俊俏,下官见了不忍下口,只有您这等德高望重的才能享用。”
“曹公公……”
从未有人敢这么对曹斐献殷勤,不,这不是献殷勤,这是缠人。
曹斐阴沉着脸道:“吃你自己的。”
他觉得自己的煞气已经外放的差不多了,陈默也该收手了。
可陈默却委屈的把筷子头伸进嘴里舔了舔,然后夹了一块腐乳,准备递给曹斐。
曹斐很认真的看着陈默,他想看看这人是不是认真的。
结果陈默真的夹过来了。
“咳咳!”
关键时刻,方醒干咳一声后,那块腐乳就在曹斐的碗上停住了。
方醒觉得这是两个无聊人之间的游戏,就说道:“好了,陈默道个歉。”
然后曹斐就看到了另一个陈默。
陈默把整块腐乳都夹进了嘴里,然后面不改色的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那么咸的东西一下吃一块,曹斐的心气算是平和了。
当然,这主要是方醒的作用。
“陈默就是那张嘴没把门,本伯倒是习惯了,曹公公若是能多待些时日,自然就知道本伯所言非虚。”
曹斐点点头,几下吃完早饭,就带着人出去。
陈默这才后怕的道:“兴和伯,这老家伙不会想弄死下官吧?”
“你说呢?”
方醒没好气的道:“这等在宫中厮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大多是怪物,心思难测,你若是惹他火起,那仇可是要记一辈子!”
稍后有人来禀告,说是金幼孜和闫大建要去工地了。
“本伯今日休息。”
方醒的态度很是微妙,传出去后,金幼孜和闫大建都有些神思不属。
而曹斐到来的时机也很微妙,特别他选在晚上入城,消息一下就散播的快。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而常宇的态度却依旧没变,甚至在中午就让人去方醒那里说话,说是诸位京中的大佬来到这里,作为父母官没啥好说的,下午请客,希望各位赏脸。
曹斐回来吃午饭时听说了此事,就兴致勃勃的说一起去。
方醒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不回京城,也懒得问。
等曹斐午睡后,陈默这才嘀咕道:“兴和伯,这曹公公可不是善茬,下午要是让他见到了女人,常宇会不会倒霉?”
“咱们是来监造的。”
方醒觉得朱瞻基是在冷眼看着群臣上蹿下跳,甚至还希望他们再闹腾的热闹一些。
方醒就坐在院子前方,太阳不错,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他还不是老迈的年纪,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