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件耐用品,只要不是粗**作,那么在断裂之后,那断茬一定是新旧混杂。
所以方醒在看到那个茬口后,就敢笃定的判断出原因所在。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这才是方醒从头到尾都很镇定的底气所在。
“陛下,火枪打造的钢都是一个炉子里出来的,后期的打造更是每一道工序都有专人负责,最后还要经过试枪,这等周折出来的火枪,要么就是一批出事,不可能只有一支!”
方醒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是在朗诵着一篇游记。
“臣令人取来了受伤军士同小旗的三支枪,都有编号可寻,请陛下准许测试。”
朱棣点点头,朱高燧急道:“父皇,您的安危……”
朱棣冷冷的道:“朕纵横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
方醒干咳一声,然后和大太监挤眉弄眼一番,就去了偏殿,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
“拿着。”
方醒有些不自在的把钢板递给朱瞻基。
朱瞻基忍笑接过,然后持着钢板站在朱棣的身边,就像是个门神。
朱高燧眨巴着眼睛,不敢相信的道:“父皇,这是……铁板?”
朱棣同样是不自在的偏了一下头,然后说道:“少啰嗦!”
金忠却暗自点头,方醒能不怕丢脸的把自己护身的钢板拿出来,这就是忠心,比那些大义凛然的臣子强一百倍。
大殿外,三名朱雀卫的军士在辛老七的监督下开始装弹,而目标就是前方的围墙。
辛老七为了安全,已经和周围的侍卫一起拔刀站在边上,如果这三人胆敢掉转枪口,马上就是乱刀分尸的下场。
“嘭嘭嘭!”
三枪过去了,在辛老七的逼视下,三人继续装弹,继续射击。
连续不断的七轮之后,枪管已经很烫了,辛老七就叫了暂停,随即道:“降温,然后测试最大装药。”
大殿内的方醒也在介绍下一步的测试。
“他们将会用绳子拉住扳机射击,用于测试枪管的坚固程度,第一次是双倍装药。”
“嘭嘭嘭!”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更大的枪声,稍后辛老七进来禀告道:“陛下,双倍装药枪管依然完好无损,小的准备测试三倍装药。”
“不用了!”
朱棣目光冷冷的扫过群臣:“方醒,你给说说,他为何会多装了药。”
宋建然面红耳赤,朱棣这是不信任他的能力啊!居然把解释的机会让给了方醒。
方醒点点头道:“当时硝烟弥漫,朱雀卫的枪声陡然变得疏散,臣就知道是操练不熟的缘故,而后百户们和小旗官们必然会呵斥军士,于是越骂越慌,最后就出现了装药进枪管,却忘记了在药池装药……”
方醒看了宋建然一眼,继续说道:“扣动扳机之后,军士发现没打响,慌乱中就会再次装药……”
“为何没轮转?”
金忠作为兵部尚书,自然知道火枪阵列的战法,闻言担心方醒分析错误,就先引爆了这个话题。
方醒笑了笑:“宋大人一直在边上看着,这就得要问他了。”
在出事之后,宋建然不思己过,就先把锅往朱芳的头上砸,方醒若是还替他遮掩才是傻缺。
宋建然有些无措的呆立原地,等朱棣的目光转过来时,他结结巴巴的道:“陛下,臣……那些军士都……都担心没打出去会……会被处置。”
“没打出去?”
杨荣终于出声了,他疑惑的问道。
方醒作为专家解释道:“火枪阵列的轮换是以排为一个射击面,当中间有人没打出去之后,火力就不够稠密,敌军就会有漏网之鱼冲上来,所以在操练时,出现这种毛病的军士都要被打军棍。”
朱棣微微点头,对这等军规觉得十分必要。
可还没完,方醒继续显摆着聚宝山卫的军规:“还有的军士过于慌张,甚至忘记了把通条收回来,一开枪就把通条打出去了,这样的错误同样也是军棍处置。”
朱棣看着宋建然,皱眉道:“朱雀卫是否照此操练?”
朱雀卫其实就是模仿了聚宝山卫,而且当初的教官都是聚宝山卫的人,所以对操典不该陌生。
宋建然的额头已经见汗了,他看到了那些失望的脸,还有朱高燧那淡漠的神色,以及方醒云淡风轻的在看着外面。
“陛下,是,朱雀卫都是照此操练。”
“来人!”
朱棣的脸一板,宋建然根本不敢求饶,只是跪地垂首,等待处置。
“拉出去,重责!”
朱棣的声音中仿佛带着冰渣,可宋建然却狂喜的道:“谢陛下厚恩,臣当死而后己,鞠躬尽瘁……”
金忠悄然用手臂碰了方醒一下,方醒回以颔首,知道他的担心。
没有免职,宋建然得以戴罪立功,继续统率朱雀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朱棣的夹袋中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朱棣的目光扫过那些武勋,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这些人大多都是在靖难之役中发达的,然后在北征中增加了履历,都是马背上的将军。
可是这些武勋一直以来都在排斥着聚宝山卫的火器和作战模式。
外面打军棍的声音很沉闷,而咬着木棍的闷哼声更是让朱棣烦躁。
“都散了吧!”
众臣行礼出殿,在路过行刑地时,宋建然努力抬头,对着方醒歉然的一笑,脸上的汗水随即淹没了这个笑容。
“噗!”
“嗯!”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