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花儿缠着杨广,非要他出关自在的真实姓名和身份,好解开她埋藏在心底十多年的谜团,而杨广却因冼花儿执意要打听关自在的真实身份脑中迅速闪过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倘若萧如水,或者主使刺杀王韶的那个人得知冼花儿将被放回岭表,以此作为冼夫人归顺朝廷的交换条件,他会不会半道劫杀冼花儿,力阻此事呢?倘若有此可能的话,这倒是一个能诱捕此人的良机。
不过,他随即想到,王韶身处防范严密的建康公廨之中,尚被那刺客得了手,丢了性命,万一这回冼花儿也被半道劫杀了,岂不是坏了朝廷招安岭表诸蛮族的大事?
他一时无法衡量这个风险值不值得一冒,遂对冼花儿道:“该的话本王都和你了,你若执意打听关自在是谁,到了你与家人团聚的那一,我自会命人告诉你的。但是,你须得答应配合我,在将你送回与家人团聚前,莫要横生事端。”
正在这时,郭衍不知从哪儿找了件簇新的棉袍拎在手里走进了牢值房,杨广指着郭衍手中的棉袍对冼花儿道:“你把这件棉袍穿上,暂且还回牢房去吧。我会交待人,自今日起,你的一应吃穿用度,皆从优供应的。”
冼花儿见杨广始终不肯向她透露关自在的真实姓名和身份,瞪眼望着杨广,良久,才道:“希望王爷莫要哄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毕,一把从郭衍手中夺下那件棉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值房。
“王爷,她恁无礼了吧。”郭衍冷不防被冼花儿从手中抢过了棉袍,抬脚就要赶上去给她点儿苦头吃,被杨广拦住了。
“你去把独孤陀叫来,我有事情交待他。”
不待郭衍奉命转身出屋,独孤陀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走进了值房,笑呵呵地对杨广道:“阿纵,方才我从长安城中最有名的吉祥酒楼订了个锅子,一会儿就送来,你就留在我这里吃过饭再走吧。”
杨广经独孤陀这么一,方觉腹中饥饿,遂问郭衍道:“目下是什么时辰了?”
“午末时分了,王爷。”
“那好吧,郭衍,呆会儿酒楼的伙计送饭来,别忘了给钱,这顿饭就算我请舅舅了。”因惦记着还有话要交待独孤陀,杨广返身坐下,痛快地接受了独孤陀的邀请。
“不行,不行。”独孤陀摇头摆手地推辞着,正要走过来在杨广身旁坐下,就听门外有军士来报称,牢大门外有人来求见他。
“大晌午的,这是谁呀?”独孤陀瞄着杨广,没好气地问那军士道。
“既是来求见舅舅的,外面冷,就叫他到值房来吧。”杨广随口冲军士吩咐道。
稍顷,那军士领着一人走进了值房,谁知,一见这人,杨广和此人几乎同时愣住了。
原来,到牢来造访独孤陀的竟是王世充。
王世充走进值房,一眼瞧见杨广坐在房中,略微一怔之后,立马急趋向前,躬身施礼,问候道:“末将王世充参见晋王殿下,给王爷请安了。”
一愣之下,杨广立马就猜到了王世充的来意:必是借回京办差的空儿,存心结交朝中权贵来的,遂明知故问地问王世充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你不在秦州军中当差,怎么跑回长安来了?”他因前几年王世充外放岐州期间未能很好地完成自己交待给他的监视司马珞和了尘的差使,至今仍对他心怀不满,所以问起话来,口气中透着几分冷淡。
“回王爷的话,末将因奉命跟随蜀王、越国公出征西突厥,这次是专门回长安来与太仆寺办理军中所需马匹事务的,不曾听闻王爷已还朝,没有及时登门拜望,请王爷见谅。”王世充偷眼瞟着独孤陀,赔着笑脸答道。
听他这一,杨广回想起了两三年前有一回在临德殿中曾听父皇杨坚夸赞王世充给朝廷上章,建议朝廷利用泾原一带的草场牧养战马、以备战时所需的事情来,遂一边笑着请独孤陀和王世充落座,一边又向王世充问道:“你如今在军中所任何职啊,怎么会办起战马的差使来了?”
独孤陀显然与王世充已不是头回打交道了,闻听此言,主动代王世充答道:“阿纵你近些年不常在朝中,有所不知,数年前世充向朝廷上了一道奏章,建议朝廷在泾原一带开辟牧场,放牧战马,颇受皇上的青睐,如今已进阶为仪同了。”
王世充也忙起身谦辞道:“若非当初王爷一力抬举,末将至今还是名部曹吏呢。王爷对世充的提携,世充时刻未曾忘怀。禀王爷,末将因前次上章建言朝廷开辟牧场一事,受到皇上的抬爱,虞仆射故而将军中挑选、补充战马一事专一委任末将来办。此次回京是不久前接到越国公发来的将令,命末将在大军出征前,专为他麾下一万人马准备一万匹上好之战马一事,来与太仆寺交涉、办理相关手续的。今日办完了差使,就近来找国舅叙叙旧的,有幸遇见了王爷,就请王爷赏世充个面子,我已从……”
独孤陀不等他出请杨广吃饭的话来,赶忙拦住他的话头,道:“阿纵与我多时不见,已答应留下来吃饭了,你来得正好,也一同在这儿吃吧。”
杨广见独孤陀这样,心中好笑:这位舅舅当真抠门得狠,是请自己吃饭,却叫了王世充这么个替他付帐的,当下也不便破此事,单就调马出征一事继续向王世充问道:“越国公要你准备这么多战马做什么,难道他要与达头来场铁骑大战?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
王世充上前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