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皇宫前,卫子楠倒是没想到卫子悦会主动与自己说话。可要知道,前阵子她这位嫡姐回镇国公府做样子的时候,连正眼都不愿瞧她。方才在殿中,两人那眼神分明已暗战了好几回。

“二妹。”她是这样叫的,并未称她恒王妃,显得尤其亲切。

卫子楠不会傻到以为她转了性子,漫不经心顿住脚,回头,挂上一丝无害的笑:“长姐有何事吩咐?”

卫子悦的态度十分亲切,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就好似与她自小姐妹情深似的:“说什么吩咐,二妹真会打趣——瞧,春光正当时,三月十九姐姐打算在太子府办一场赏花诗会,人不多,都是咱们内家姐妹,二妹可一定要来。”

赏花诗会?这不明摆着欺负她这个花不会赏,诗不会吟的粗人么。去吧,必定少不了嘲笑,不去却不又长了别人气焰么。

说起来,赏花诗会是贵女们常办的,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两次。程氏母女恨不得她从不存在于这个世上,自是不会带她出席此类宴会的,所以她就像个乡巴佬,别说吟诗了,连宴会有什么规则,怎么举办都是一知半解。

但卫子楠不打算推脱,只眯了眯眼睛,转转手腕,应得颇为洒脱:“长姐邀请,怎可不去。正好陛下赏的长假还有一个月,我也不必上朝,正闲得无聊。”

卫子悦还当她会犹豫,哪知她如此爽快,反是略微一怔,才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瞧你关起门来养伤,许多姐妹都不认识,正好这个机会大家都见见。”

卫子楠欲再敷衍两句,却听走在前面的秦傕适时催了一声,便匆匆与之作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再不理会。

午后,马车哒哒驶出了宫门。

卫子楠坐在车中,皱起了眉头。那赏花诗会,必得是要剑走偏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卫子悦耍得脱层皮。

车身摇晃,她皱起眉头。

起先她以为,太子之所以娶她那位嫡姐,看中的是镇国公府的实力。而今镇国公府是由她撑起来的,太子想要抓住镇国公府,抓住她这个大将军和忠武侯,就势必要和已经失去背后势力的太子妃生嫌隙。没了太子这样的大靠山,那到头来,卫子悦拿什么来和她斗。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为了自保,已经将自己在朝中架空,更把重中之重的兵权交了,和卫子悦相比,不过是半斤八两,故而太子未必肯为了她而和已经生育一子一女的太子妃翻脸。二则,她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感情的问题,经过这两个月的了解,才赫然发现太子对卫子悦可谓是情根深种,凡事必以太子妃为先。故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为了卫子悦当真和她撕破脸。

最坏的情况么,是皇后和太子这一支,会针对恒王府。稍往好处想一点,和太子做对的三皇子却可能要拉拢恒王府。所以啊,复仇之路道阻且长,她这一嫁,把秦傕的安生日子都给嫁没了。

她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让皇帝主动让她参与朝政,故而,方才才会在秦傕说想去醉月楼的时候,要求跟着去。

想必那萧贵妃并不乐见儿媳不着调,怂恿着儿子变本加厉地玩乐。到时候,萧贵妃看不下去,但凡想要给她找点事做,只消枕边风一吹,至少是有闲职落在她头上的。

这么一想,又觉真是对秦傕不住。

马车里静得不正常,本该多话的秦傕安静地只字不提。从上车起,就闭着眼睛养神,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心情是十分舒坦的。

“王爷不说话,在想什么?”她清清嗓,主动问。

秦傕舒服地呼出一口长气,伸了个懒腰,幽幽道:“在等夫人开口求我。”

“求你?我能有什么求你的。”卫子楠失笑。

秦傕悠悠然睁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夫人一定在为太子妃的事发愁。本王觉得,以夫人的聪明才智,不会和她打没有准备的仗。只是夫人为了示弱,凡事多有桎梏,想来有许多事情要本王帮忙。所以,本王在等夫人开口。”

卫子楠一时心头复杂,终于是彻底明白秦傕并非草包。他心如明镜,譬如能如此简单的就猜到自己的心事,可他大抵却是个不喜朝政的,这才做了闲散王爷。且看那萧贵妃,性子敦厚温和,素来不争,这才得了皇帝多年恩宠,秦傕大抵是性子随了母亲吧。

再转念一想到上辈子大昭灭国前,他也曾奋起抵抗,想是多少有几分大智,只叹醒悟太晚,撑不起风雨飘摇的大昭吧。

但目前,在皇帝的紧盯下,她只求秦傕还是不要醒悟的好。

“王爷就这么确定,我有事求你?”她笑问。

“都老夫老妻了,哪里能不知道夫人的心思。”秦傕坐直了身子,盯着她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老夫老妻……真有他的。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原本因不打算把他牵扯进去而三缄其口的卫子楠,也就没什么好藏匿的了。

她叹气,长眉微蹙,想起魂魄所见,觉得秦傕应不是太子一系,没必要诈她,况且方才在宫中,确实打皇后的脸打得啪啪作响,这才说道:“高北之战,我得了两个绝世美人,扣着未献给陛下,本欲找个机会塞进太子府的,而今看来是异想天开了。”

高北人和中原人是一样的面孔,并不似高鼻梁蓝眼睛的胡人。她初得这两个美人时,人还在边陲地带,哪里知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笃。而今,太子已极不可能拉拢她,故而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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