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那个矮胖中年人和那几个看热闹的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市坊上的铺子都落了门也不见那对母子被送出来,他们越发奇怪了,忍不住往里不住看着,问小药童:“怎么不见人出来,那妇人和哥儿呢?”他们真不相信回春堂能治伤的那么重的孩子。> 矮胖中年人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你们这药铺倒是奇怪,看不好的病人还留在药铺子里,就不怕人死在你们药铺惹来麻烦晦气吗?”
小药童摇了摇头咧嘴一笑:“东家说死不了。”
把那几个人气笑了:“连千金堂都说没治了,你们东家又不是大罗神仙,还能有仙丹不成,若是宫里伺候皇上娘娘们的太医这么说,兴许还能相信,就这么个一点名气都没有的药铺郎中,还能夸下这海口来,真是不知死活。”
见他们都纷纷摇头,小药童也不恼,只是挤挤眼做了个鬼脸,不理会他们。
沈若华带着青梅从里面出来,小药童连忙让开来,与王福生一起送沈若华上了马车,临上车前沈若华回头看了眼王福生,嘱咐道:“你们留意着点。”王福生忙答应着。
那孩子身上被滚水烫的大片的水泡红肿,腰上腿上都是,看着很是触目惊心。沈若华用银针替他挑了几处最大的水泡,取了紫草龙骨冰片等药材磨成粉末调成药糊涂上,又让小药童给他煎了下火排毒的汤药哄着小哥儿吃了,饶是这样身上还有许多水泡不能动,只怕挑的水泡多了会火毒攻心,所以要连治带养的,怕是要留着这对母子在回春堂住上好几日了。
看着沈若华走了,王福生吩咐药童收拾打烊,那几个等在门外看热闹的人眼看着小药童要拿了门板插了门,都急忙道:“这就要关门了么?那母子俩都留下了,可是你们东家呢?怎么一直也不见他出来?”
小药童笑得两排白牙晃眼,却也没回答,只是放了门板插上门,把那几个看热闹的人都关在门外了。
矮胖中年人原本就是市坊上开瓷器铺面的,为了回春堂的事可是大半日的生意都没有做,这会子却还是糊里糊涂的,他哪里甘心,跺了跺脚:“明日我再来!倒要看看这回春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时候的广平侯府却是一派热闹的情形,三房和离的事好似一个小小的涟漪,不过几日就没了什么波澜,一切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一般。薛茂业这时候却是急着要张罗薛文昊尚公主的事,顾不得薛老夫人还在病中,就让陈氏打发人四处派了帖子,请了几位公侯府里的夫人,还有寿宁长公主亲自过来侯府里小坐吃宴席。陈氏原本已经被他夺了管家之权,但因为老夫人病得起步了床,只好又让她出来招呼这些女眷。
寿宁长公主这一日是刻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杏红镂金百蝶妆花缎窄袄石榴红撒花洋绉裙,头上梳着高高的凌云髻更显得一张脸拉得老长,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眼角细小的皱纹,板着脸坐在上位,任由陈氏与姚氏陪着笑,也是不大搭理的模样,只是一双眼不住地往薛文昊那边瞟过去。
姚氏见了这情形,不由地拉了拉陈氏的衣袖,低声道:“世子夫人也瞧见了,长公主这是看着三爷呢,若是三爷肯多几分殷勤,哪里用我们这样费尽心思讨好,你瞧瞧这半天,可是一点也不落好呢。”
陈氏瞧了眼薛文昊,见他一脸铁青看也不看长公主一眼,叹了口气:“只怕三爷还不曾想明白呢。”
姚氏顿时泄了气,低声愤愤地道:“他难不成还念着沈氏?自打和离之后,就听说他连院子都不怎么回,整日在外吃酒听戏,怕是心里还惦记着呢。沈氏也真是狠心,不声不响就闹着要和离,偏生是怎么都劝不回,只是她平日里瞧着老实,想不到是个厉害的,和离的时候还请了福王妃来,逼的侯爷应承了要给一万两银子和三百亩天字田,咱们侯府如今哪里有这许多银子,还是侯爷做主把二爷打理的应天府的田产和铺子卖了一大半才凑齐了给了她。”
她向着上位努了努嘴:“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娶这一位的时候,那聘礼的银子又该从哪去凑了。”
陈氏低下眉眼,侯爷薛茂业已经知道了侯府的银子大半都被人卷走了的事,大发雷霆差点就要写了休书给薛老夫人,若不是薛文怀三兄弟跪着求情,又念着宫里谢贵妃的事,这会子薛老夫人说不定已经被人抬着送回永昌侯府去了,她也险些被连累,也是顾念着侯府的名声才勉强留下她来的。
为了让薛文昊与沈若华和离,薛茂业不得不把他经营多年的应天府的铺子和田地也给变卖了,换了银子给了沈若华,现在侯府已经孤注一掷,只能盼着尚了公主能得一大笔赏赐和公主的陪嫁给些接济了,不然这亏空的窟窿是越来越大了,怕是就要填不上了。
薛文昊木木坐在位上,不看上位的寿宁长公主,也不看瞪着他的薛茂业,只是面无表情地发呆,沈氏连道别都不曾道,就那么带着下人和陪嫁走了,好似半点留恋都没有一样。听说她还不曾回保定,在京都买了一处宅子住下了,想来还是舍不得就这么走了的,必然还是舍不得他,不然为何不肯回保定府去。
他心里有些酸楚,毕竟是结发夫妻,说不定沈氏只是一时怨着他,才闹着和离了,若是他肯用些心思,说不定她还肯回侯府来,继续留在他身边。他这样想着,心里那股子说不出的难受就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