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从大海,从地底,从天空,涌出无数长相怪异的生命……一座座城市被摧毁,一个个人类被屠杀。
他看到,蚊虫组成覆盖半个城市的黑色海洋,将其中的人畜都吞噬一空。
他看到,数千公里长的战舰停留在天空中,只有一只眼睛的外星人轰出炽白色的能量炮——
即使只是旁观,雁夜也切实得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就像是原始人面对天灾一般,无从躲避,唯一能做的事竟然只有祈祷。
[他们……也和我一样吧。]
观察着恐怖灾难中的众生,雁夜蓦然升起了这样的明悟。
因为自身的无力,所以渴望着拯救……怨恨自己的无力,所以渴望着,名为“英雄”的存在——
[原来……那就是你们的英雄……吗?]
绿发的萝莉,双手缠着崩带的老者,半边身子机械化的改造人,带着绿色自行车头盔和防风镜的青年……以及,一颗……反射着耀眼光芒的秃头?
下一刻,意识回归身体——
感受着密室中刮起的风,以及全身从里到外传来的,刻印虫啃噬的痛苦……雁夜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波稳了!]
铮亮的光头,洗厕所用的橡胶手套,陈旧得有些发白的红色披风……再加上变态般得黄色紧身衣和怠惰的死鱼眼——
那是,打爆陨石,轰杀外星人,随手一击恍若天灾,一脚可以踩碎四分之三月球……从未认真过的最强英雄——秃头披风侠,埼玉!
“雁夜……看起来你很得意啊。”
总算看出来了些许不对头,老虫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心中涌现出一丝阴霾。
[难不成……他还敢反抗我?召唤咒语召唤的,应该是狂战士,也就消除了剔除体内刻印虫的可能性……再加上樱……]
思来想去也没察觉到什么破绽,老虫子将视线放到了beerker的身上。
“???”
这t是光头?历史上还有光头的英雄?
“雁夜,把他的真名告诉老夫吧。”
拄着拐杖,老虫子打量着这个没有半点强者气息,反而像是浮夸的丑角般得英灵……
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到底忽略了什么……
没有理会老虫子的问话,雁夜指着老虫子对琦玉说:“beerker,杀了他。”
“?”
似乎才反应过来,埼玉有些无奈得搔了搔光头:“的确是个很腐朽的人啊……感觉和那些生化怪物很像呢。”
“……保持了理智?”
后退了一步,老虫子已经将意识投入到雁夜体内那些小可爱们身上,随时准备启动毁灭程序:“雁夜,你就不想救樱了?”
“呼。”
埼玉转过身,看向眼前的这只老虫子——
灵视是双方面的,在雁夜观察埼玉的世界时,埼玉也看到了……老虫子,究竟做出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埼玉淡然得说着,然后举起了那套着清洁橡胶手套的拳头。
……不好!
来不及调动雁夜体内的刻印虫,甚至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仿佛世界被放慢了一般,在老虫子的意识里,某种“气势”锁定了他的一切……包括他那每一只承载了灵魂的虫子。
唯有意识可以运转,万物都被凝滞的世界之中,他看到了一只在面前瞬息放大的拳头——
空气被层层撕碎,坚实的地面层层皲裂,无数防御术式无差别得被碾碎……
[?!?]
某种难以形容的,大海般浩瀚的力量以这只近乎搞笑的拳头为基点,作用在了老虫子那以虫子为基本单位的身体上。
没能做出一丝一毫的反抗,每只虫子都在这份力量下被碾碎了成千上万遍……甚至,存在于雁夜身体里的刻印虫,用于改造间桐樱身体,存在于心脏中的虫子,作为使魔监视用的虫子……种种只要和老虫子灵魂相连的东西,都在这一拳下灰飞烟灭。
“认真一拳。”
转身,回头,埼玉打了个哈气,“话说er,你这里还有饭吗?”
“……有,有,有!对了,太感谢……”
极度的喜悦让雁夜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清楚……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能懂得他此时的感受。
那个,将小樱扔进虫堆里的老虫子那个恶魔……已经死了死了死了啊啊啊!
他跌跌撞撞得站起身,踉跄着往地下室底部走去……每一步,都痛得全身抽搐。体内涌上的逆血让他满口都是铁锈般得味道,身体……更虚弱了……
被刻印虫啃食小半的身体,残损大半的神经……无论是哪一样,都可以让人疼痛到死去……
但是啊……一定要见到小樱……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动起来啊啊!]
大脑的命令难以传达……半边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视野开始模糊,就连声音都难以传达——
[不能……在这里……]
“er,别忘了还有时辰。”
埼玉苦恼得看着这个拼尽一切,濒临死亡的男人。
刻印虫不仅赋予了他魔力,也维系了他的生命……也许就要死掉了啊……可我还没吃饭呢。
[对……还有时辰……]
大脑从混沌中清醒过,雁夜准确得明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没多久了……]
一般人到这种地步,早就死了几回了,他能再撑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