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如此,春桃如今便隐隐有了一种高其他丫头一等的态度,甚至于对赵璟煊也开始不分尊卑起来。赵璟煊本人于此倒没有如何的规矩,但他担心的是如此下去,春桃心中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他如今是个瞎的,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没有信心能够制得住这个丫头的。
基于这些考虑,他选择了冬梅这个丫头。冬梅平日里本就不怎么说话,是同夏荷一起伺候他的衣裳穿着之类,差事不多,也相对轻松些,便有些闲暇缝制些赵璟煊用的小花样子;但自从出了张六子的事情之后,冬梅就更加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做事,两三天也听不见她说一句话的。
赵璟煊有意提拔培养,无非是趁着冬梅心存愧疚,让她参与些自己身边的事情,慢慢习惯往后好着手处理。
不过赵璟煊不急,这样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怎么说,他这辈子也有得是时间陪着他们耗。
眼下首要,便是先着手将庆来这事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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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璟煊在此番动作之前,思虑了一段时间。他想过如何开口,但最后预想的结果都不如人意,而选择用庆来的兄长作为引入点,却并非是他确实知道了什么,而纯粹只是为了诈庆来一诈。
对于庆来这个名为贺去的兄长,赵璟煊始终抱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他只知道这个名字,和这人在沈珵麾下任职,但对于庆来自己说的只是微不足道的的职位并没有给予充分的相信,他始终认为,能够被沈珵在太子大婚宴上提起的人名,并不只是如同庆来自己所说,只是个小小的官职。
而如今果然一诈果然就有了成效,庆来在赵璟煊话音还未落下之时便迅速跪了下来,却未发一言。
冬梅在一旁呆愣半晌,还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眼下的情况,赵璟煊和跪在他面前的庆来都没有说一句话,冬梅想了想,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站在一边装作不存在,默默闭嘴静观事态发展。
赵璟煊听见了重重的落地声,他能感觉到冬梅站在他的身旁,也就猜想到了庆来如何动作,便道:“庆来这是何意,莫非还有事情隐瞒于我?”
庆来闷声道:“庆来有愧于王爷信任。”
赵璟煊摸到一旁的石桌,让冬梅扶着他在桌旁的石凳上坐了,没让庆来起来,反倒说:“该是年内大旱之故,往年再如何,离元日不足半月,总该要下雪的。”
庆来不敢接话,冬梅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该接话的时候,便也没出声,三人之间气氛尴尬,但赵璟煊因无法视物之故,仿佛察觉不到周边的气氛,没有人答应他,他也继续道:“本王现在这幅样子,即便落了雪也是见不着的,便当做不存在,到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璟煊的语气逐渐变化,若说方才重新变回了一顿爆发之前温吞和善的王爷,现下又慢慢回到今日处处尖锐的赵璟煊。
“你们这些人,也该是如此思忖才对。”
“左右是个瞎子王爷,三两下就将糊弄过去;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做了也是无妨的;左右此人如今山穷水尽性命不保,就算发觉也无法将我如何……”赵璟煊手倚在桌上,语调和缓,语气却如尖刺,字字见血,“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本王要你们有何用处?”
赵璟煊把话说得很重,同时在一开始就给出了选择,要不忠心,要不滚蛋。
他绕了很大一个圈把庆来引到正题上来,达到目的之后赵璟煊便不想在绕关子,一击之中,也不给庆来犹豫的时间,直接让他做出选择。
冬梅垂着眼听赵璟煊语气逐渐递进直至锋芒毕露,心下只有凛然和恐惧。她虽仍是不甚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从只言片语中也猜想到许是庆来做了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情。
赵璟煊一日之内的变化,她随侍身旁,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这样的情况,她不敢转头看赵璟煊,只好偷偷地瞄了跪着的庆来,却发现他双眼通红,面上是十分难过。
“王爷息怒!”庆来一直默默无言,此时出口,如同带着哭腔,“王爷如今体弱,奴婢只求王爷移步室内,再行如何发落奴婢毫无怨言。”
赵璟煊却发了笑:“你如今倒是还在同本王绕圈子,算到如今你该有何怨言,倒像是本王对不住你了?”
庆来就哭道:“奴婢并无此意,王爷,奴婢只求王爷保重身体,切莫为奴婢微贱之身伤了千金之体啊王爷。”
“你往日嘴甜人精,此时口不择言至此,竟是何等心虚了?”赵璟煊就道,“沈珵倒是让你做了什么至于如此的?”
“若说他因此做了阉人进宫,王爷是信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