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是真的担心苏蓉蓉,就算苏蓉蓉的易容术和蛊毒之术天下少有,这里毕竟是大漠,还有一个心怀仇恨的无花在暗处虎视眈眈。
原随云虽没听到苏蓉蓉和花逐月说了什么,可是他也猜到了一些,眼眼楚留香一脸的担心,他心里微嘲,却是看向花逐月道:“既然楚香帅到找到这儿了,你就告诉他苏姑娘说了些什么吧。”
花逐月偏了偏头一脸的不高兴,她瞪向楚留香道:“人说楚留香聪明绝顶,我就不信你不明白苏姑娘对你的心意,她没说什么啊,就是说大概以后不再做傻子,要去寻找只属于她一个人幸福。现在看楚香帅这样子,看来在苏姑娘眼里,香帅你不是给她幸福的那个人罗。”
楚留香一愣,他是聪明人,自然感觉到原随云和花逐月这对夫妻俩微弱的不喜,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缘故,他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拱拱手就出了客栈。
楚留香一个人缓缓地走在佛香缠绕的街道之上,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会不会再去寻找苏蓉蓉,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萧瑟。
“随云,你说楚留香会因为苏蓉蓉的离开而改变吗?”花逐月看着楚留香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带着一点不确定问道。
原随云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人人都说本性难移,楚留香做浪子太久了,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不敢也不相信自己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现在大约是有些难受的,可是这种程度的难受远不足以让他改变。人说楚留香香飘满人间,世所无双,在我看来,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花逐月也轻笑出声,牵着他的大手甩了甩,“随云你说得太对了。贪恋温柔却又不敢接受,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我们这样的幸福的。”
这一夜楚留香失落而孤寂,哪怕胡铁花来寻他喝酒,也驱散不了深藏在心中的孤寂感。原随云和花逐日因为白日里逛了一天,故而一夜好眠。但是沙漠和山峰的掩映中的沙洲之中,最大最有中原味道的房子里,却萦绕着一股森冷阴沉之气,从前美丽的侍女都不见了踪影,一个个沉默着只知道干活的男子们也不见了,人人心里都惶急不堪,因为他们心目中好似神灵一样的观音娘娘生病了。
其实石观音早就死了,只是无花不愿意接受事实罢了。这十天里,无花让人寻了许多染发剂和上好的胭脂水粉来,每天亲自给石观音上妆。那不像对着死人更不像对着母亲的神色,让长孙红既恨又怕。
长孙红此时才发觉了她所爱的无花,她的丈夫内心深处存着这么不堪的感情。她想起了从前在中原的诸多事,想来了……她心里竟然生出一阵快意来,只觉得石观音死了实在是太好了。
得让无花接受石观音已死的事实,等人下葬了,无花也一定就能恢复正常了。长孙红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可是她却不知道,在石观音死了的那一刻起,无花就已经疯了。
无花摸着无论上多少胭脂膏都无法遮住皱纹的脸,抚摸着那些雪白的头发,喃喃自语道:“你是世上最毒辣最美丽的女人,你怎么会死呢?不过也好,现在你虽然不美了,但是却是我一个人的了,我天天抱着你好不好?不,你会不高兴的,你希望所有的男人为你疯狂,我将那些迷恋你的男人都送你来陪你好不好?等我杀了那些害你变老变丑之人,也下来陪你……”
无花低头亲着石观音的额头,缓缓地下移到嘴唇,“很快的,不用多久,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长孙红和曲无容在密室前看到了最后一幕,长孙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正要出声,却被曲无容捂住了嘴巴,扯出来放着不少冰块的密室。
“曲师姐,你干什么拉着我?你没看到无花他疯了吗?我要去劝阻他!”长孙红怒视曲无容道。
曲无容的双眼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既知道无花疯了,就该知道一个疯子是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言的。而且,你比谁都明白,无花是再也好不了。”
长孙红脸色惨白,半晌才突然痛哭出声。
她是石观音的弟子,石观音对于弟子从来不像普通的师父,所谓的弟子也不过是用得顺手的工具而已。可是她对石观音又敬又怕,她曾希望成为石观音那样的女人,男人在她看来什么都不是,知道遇上了无花。她为了无花什么都可以做,她所求的不过是无花多一点的眷顾。可是她和无花在一起这么久了,无花从未像方才亲石观音得尸首那样温柔地亲过她,不,应该是说无花对她永远是温和而冷淡的,从未有过片刻的温柔,更别提眷顾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是他的母亲啊,为什么……”长孙红只觉得心疼得无法抑制,双眼红得不可抑制,整个人如疯似魔。
一身白衣面上罩着白纱的曲无容目光不惊地看着长孙红痛哭,她看向这被石观音经营多年的巢穴,知道她此时就算离开,无花也顾不上寻她的麻烦了。可是她却有些无所适从了,天下这么大,这一刻她却不知该往哪里去了。
延城外,隆隆的马蹄声由东而来远而近,为首的一名骑士满脸风霜之色,丢下了通关令牌给了守着城门的小吏,就带着身后二十余骑奔进了城。幸好延城的街道不像中原那样狭窄,早在马蹄声响起后,路人边纷纷闪避。
这一行二十多人直奔位于延城最大的客栈而去,正是以染墨为首的无争山庄的二十四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