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山,阴雨。
阴风带来萧索,也使人感到天地间的寂寞。安楠与十六跋涉许久,安楠草篓却是空空如也,她很郁闷:“方才见到此山霞光弥散,里面定有奇珍异宝,为何迟迟不见?”
她又托起下巴凝思,“嗯......修炼千万年,连植物都得灵性,它们一定是用意想不到的方法躲起来。”安楠忽又草木皆兵,她小眼珠朝四处打遛儿,寻觅每个不能放过的细节。这样太慢了,安笙冒险驱动毒皇蛊,虫群倾泻而出。
十六道:“毒皇蛊莫不是凶险至极?你就这样放出来,只怕折损那些灵物。”
安楠道:“看你外界将毒皇蛊传得神乎其神了。其实毒皇蛊只是一个概述,细分之下有成千上万种变化呢。我的比较温顺,可以控制它们不要胡乱攻击。”
十六道:“那安笙的呢?”
安楠嘟起小嘴,“我不是说过,她重病在身没办法炼制蛊虫嘛.......”她抬头偷看十六的眼睛,又发现自己骗不过他,接着说:“好啦,她其实是家族中最有天赋的,也培育了特化最猛烈的毒皇蛊。这种毒皇蛊一生只能用一次,你不要瞎操心了。当务之急是帮她找到药材。”
安楠忽又有些不同寻常,她对十六说:“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让我们故乡的仇家听见,会引来杀身之祸。”
十六道:“请你放心。”
“嗯。”安楠只是点头,大约三十万的虫群每三万一组,四散而去。毒皇蛊绝不能离群,一旦分开,极度的恐慌与不安会占据每只虫子的内心,使得战斗力与反应速度直线下降。十六更惊奇的是毒皇蛊的繁殖速度,之前魔宫一战,毒皇蛊消耗殆尽,可才过了寥寥数日,居然已有这般规模。他猜测毒皇蛊也是由母虫所生,繁殖速度就与每种毒皇蛊的特性相关,当达到最大繁殖数量时,母虫就会停止生产。
可有一个问题十六暂时没想明白:毒皇蛊的体积非常巨大,安楠平时将它们存放在哪里呢?她也不像身上装满葫芦的样子。
一盏茶的功夫,毒皇蛊回到两人面前。
虫子悬停在安楠指尖,发出“吱吱”怪叫声,安楠道:“我明白了,它大约有多近?”
“吱吱吱吱!”小小虫子竟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安楠道:“你激动个屁,赶快讲清楚!”
“吱~”虫子昂起前身,忽然从指尖爬到手掌上,安楠朝手上洒了些土灰,虫子就爬来爬去在她手心里画了张地图,然后趴在掌心一动不动。
十六道:“厉害。”
安楠道:“那是自然。它趴着的位置就是我们现在的方位,然后我看看......西南方向、正东方向、正北方向都有宝贝,正北的宝物最近,我们先去那里。”
刚刚赶到正北方向,只见一个深坑,仿佛庞然大物挣扎过的痕迹。地表留有一圈蛊虫,安楠道:“它们是在侦查附近,不要怕,下去吧。”可她自己却在怕,迟迟不敢迈出第一脚。
那头庞然大物显然下到深坑去。
坑内约莫一丈高,十六先下去,还给安楠托一下。安楠道:“哎哟,你不准摸我的脚!”
十六道:“罪过罪过。”
“别现在放开呀,哎哟!”安楠倒也顽强,起身拍拍尘土,对十六说:“你先请......”
两人按照坑道向下走,每隔一丈的距离就有小群蛊虫作为联系,它们不停地发出某种次声波用来联系,再加上气味的传递,已经时时刻刻控制住了局势。安楠能懂虫语,道:“呼......吓死我了,原来它们已经把猎物逮住。”
十六道:“你能听懂虫语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在湘西苗家,非但能与虫蛇猛**流,甚至还有古老的职业叫作‘猎虫师’。他们会模仿各路蛊虫与动物的语言,游历在山川之间,解决蛊虫与人们之间的恩怨来换取赏金。”安楠言辞之间,都对“猎虫师”抱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感情。有些羡慕,有些疑虑。甚至是她自己也看不出的寂寞。
十六说:“我想成为猎虫师肯定需要非常严格的筛选。”
“不,猎虫师最重要的是心,一个真心的猎虫师能给我们蛊毒频发的湘西来到和平,但有些猎虫师容易被强大的蛊虫所蛊惑,坠入魔道。族内有过一次,已经不想在承受第二次了。”
“那位猎虫师.......”
“没错,他就是我爷爷。他在晚年郁郁而终,并带我们一家远居深山,避开俗世,也算对当年所犯罪孽的补偿。”安楠很喜欢她的爷爷。
只是忘不掉他死时的悲惨。
猎虫师一生与蛊虫打交道,死时所有蛊虫破体而出。宁静的夕阳下,那张老藤椅都被血染红了,他走得也很平静。
安楠道:“所以他定下一条规矩:安家的人永远不能当猎虫师,违者将遭到全族人的追杀。”
十六道:“可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安楠低下了头,道:“没错,不然安离也不用抛下我们了。”现在想来,她是早早地避开手足相残。
为什么人们骨子里都喜欢犯“贱”?
一本书被封为禁书后销量倍增;一种禁术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去修炼;女人喜欢坏坏的男人......她不知道安离在想什么,或许她骨子里就有种叛逆精神,越不准她做的事情,她反倒越发感兴趣。这些兴趣终于汇聚成实践,让她在苗疆飘雪的日子里无声无息地离开。
安楠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长大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