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昌明尽量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温和道:“荣王爷长子要做百日礼,两位大舅子又没在京,岳父大人长辈不可能做待客的事儿。真人说起来这在京城的还是儿子与荣王爷要亲近些,那日能到荣王府恭贺的必是京城的贵胄之家,是咱们只听过从没看过的人家,说不定连宁王爷也会到府,儿子若是能在那些人面前去露露脸,您说这是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
齐老太太皱着眉头,脸的纠结,最后才道:“难不成不接茹娘回来你就不能去荣王府了吗?茹娘不回来你不还是荣王爷的连襟吗?总不能你去王府道贺他们还把你赶出门吧?”
祁荣眼里闪过丝不快,他本就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这样压着自己性子也只不过怕母亲闹腾起来让人看了丢人而已,如今听到母亲这样毫无道理极其可笑的话,心里便不舒服起来,口气也生硬了些,“母亲您这是想让儿子腆着脸不管不顾地去荣王府闹腾吗?”
齐老太太听到儿子这样的回答倒吸口气,正想撒泼可看到祁荣明显不耐的神色又将脾气压了下来,“这自然是不能的。”
齐昌明松了口气,脸色略有好转,“儿子猜想母亲也是为儿子考虑的,那日荣王府必是客者云集来往都是达官贵人,儿子此去是混个脸熟,二来也是为了以后筹谋,下科儿子若是中了进士,有了此次结的善缘,总比两眼抹黑东碰西撞的要强上许多吧。”
齐老太太撇了撇嘴,“我儿已是举人老爷,只待来年考上进士便是真正的官老爷了,我也只需等着别人改口喊我做夫人便行了,何须对他们阿谀谄媚。”
齐昌明深吸口气,眼角透露出几丝不耐,“母亲,您可知道朝廷取仕每科取多少人?”
被儿子突然打断话的齐老太太摇摇头,脸懵懂,不明白儿子说起这个干什么。
“朝廷每三年选科,取进士及第三人,进士出身百十人,同进士出身二百十七人,共四百人。每三年便是四百个进士同进士,许多人熬了辈子也做不到正五品来,更不用谈封妻荫子了。”
看着皱头紧皱脸不耐的齐昌明,齐老太太咽了咽口水,“原来如此,难怪别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那便接了茹娘回来就是,反正如今家里有了芙蕖和许婆子,茹娘回来也能轻省些。”
齐昌明脸色仍不见轻快,“那母亲将茹娘的嫁妆收拾出来还给她好了,以后她与姐妹间的人情往来怕是不小。”
齐老太太听要还嫁妆立马变了颜色,“茹娘能有什么嫁妆呀,几抬破烂玩意儿谁还贪了她的不成,想要回去便要回去好了。”
齐昌明见老太太嗓门拉大嚎起来,“蹭”地下站起,“母亲这是干什么?您这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儿子用媳妇的嫁妆银子过日子吗?你可知道这样的事若被别人知道了那儿子也甭想做官了。”
齐老太太满嘴的话堵在嗓子里,吐出来咽不下来十分不痛快,听了齐昌明的指责后更是呼呼地直喘气,想骂儿子却见儿子欣长玉立心中十分不舍,不骂两句又实在是堵得难受,站起身来回走了好几圈才道:“那些做官的就这样闲着没事做不成,谁会去盯着你家内院的事呀。”
齐昌明看着母亲难受模样心里也不舒坦,所以听到齐老太太说出这句话后马上道:“谁还能保证自己不得罪人呀,若是得罪了那些小人,只怕祖祖辈辈都要被翻出来口诛笔伐了。母亲您想呀,你年纪青青就守寡带大儿子,放在以前那朝廷得赐贞节牌坊的,即便是现在不赐了,可您在清河城谁不称赞。若是为了几百两银子的事儿闹出笑话毁了您的清誉多不划算呀。有了母亲您的守贞在前,儿子为官后为您请封也更合情合理呀,朝廷那么多官员也不是每位大人的母亲都能请封的,母亲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齐昌明这说老太太真安静下来了,心里想着,她以前在清河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便是衙门里的衙役师爷见了也客客气气的,可到了京城,周围住的都是些穷苦僚倒之人,每日里只会汲汲营营为生活奔波,见到她住在这里也只当她是与他们样的人,后来知道她有个会读书的举人儿子才慢慢地改变态度,可见儿子会读书能做官才让他们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那要都还回去吗?当初茹娘带多少银子过来咱们也不知道呀。”想到自己是对过嫁妆单子的,又道:“谁知道茹娘有没有在别处乱花银子的,咱们拿出个两百两来行不行?”看到儿子不赞同的眼神,又道:“三百两,最多三百两,茹娘掌中馈也不过三年时间,三百足够开销了。”
齐昌明按了按太阳穴,“茹娘有做账,咱们对对就知道她花了多少银子了。”
齐老太太眼珠子转,侧了侧身,“谁知道她会不会乱写,她个庶女会做什么账呀?”
“岳母大人可是请了老先生坐馆教府里几位小姐读书学字的,当初母亲不也说了茹娘写了手好字吗?”齐昌明见母亲终于松口神态也轻松了下来。
只是老太太心里疼得直哆嗦,好几百两银子啊。“写字写得好就会做账吗?”
齐昌明只要老太太答应拿出钱来,别的事都不在意,像这样不轻不重地念叨两句更是不会放在心上了,起身往外走去,“儿子这就去把茹娘这几年做的账统出来,母亲把茹娘的嫁妆补齐了儿子也好去接茹娘回来。这样母亲也不用再管家里的闲事儿省得劳累了。”
看着齐昌明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