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风无论春夏都带着草原独特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于世代居住在边地的大邺人来说,是熟悉的,也是紧张的。
对于此刻迅速穿行在一人多高的草丛中的人来说,这种紧张更甚。
这是一伙大邺人。共有十一人。除了为首的少年以外全是壮年的普通百姓。一个月前,驻守长靖关的主将梁铮忽然撤防。羌人乘机入关。长靖关内八百里刹时成了羌人的猎场。梁铮留在登州的一儿一女,带领几千铁甲军砌死城门和羌人对垒。
羌人虽然不善攻城,可时日长了。登州不过一座孤城,到底难免沦陷的命运。梁大小姐兵行险招,派自己的丈夫带了百十人连夜用吊篮吊下城墙,去往草原深处烧毁羌人粮草。
这百十人在登州城外,先就折损了九成。剩下一二十人出了长靖关,进入茫茫草原。羌人的粮草没有找到,却误打误撞找到了羌人的王庭。一把火将王庭烧去了大半。接着尾随往前线报信的王庭哨马,这才找到了羌人的粮草大营。烧了粮草的同时也惊动了驻守的大将。
一行人连夜奔逃,好不容易才甩开追兵。一二十人只剩下十一人。眼看日头西斜,天色昏黄。都已经累的走不动了。一大汉向为首的少年道:“小泉,咱们歇歇吧。实在走不动了。”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扇动鼻翼使劲嗅了嗅道:“这里不安全。还是再走一程吧。”
大汉道:“羌人就是长三个脑袋也想不到咱们饶了一圈就躲在他们眼皮下面,歇歇怕啥的。”不由分说踩倒一片篙草,躺了下去。余下几人见状,纷纷效仿。少年张了张皲裂的嘴唇,发现根本没人看自己。只好道:“那就休息一刻钟。天黑前必须离开。不然,等羌人回过味来,咱们几个就交待在这儿了。”说完把背上背着的一头死黄羊放下来。抽出绑在小腿的短匕熟练的剥皮。把取下来的肉割成手掌大小的块,挨个儿分发下去。十来个人纷纷皱眉,可还是认命的咀嚼着生羊肉。如果不吃,就没有力气逃命。
少年吃完自己的那份。站起来道:“该走了。”
十来个人都是比他年长的壮汉,哼哼唧唧不想动弹。少年无奈道:“你们要是不走,我自己走了。”
十来个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一行人拖拖拉拉往前走。
一弯新月升起。天边几个黑影在跳动。黑影越来越多,隐约传来马蹄声。少年低呼一声:“糟了。”
十来个人这才慌乱起来,纷纷问道:“怎么办?羌人追来了?”
少年道:“跑。”
一壮汉急道:“人怎么跑得过马?”忽然看见,夜色中少年的细长的眼睛散发出一片金色光芒。不由吓得:“娘诶。”一跤跌倒。
少年道:“跟着我跑。”声音中满是森冷。那壮汉打了个寒颤,见别人都跟着少年跑了,自己也急忙爬起来追去。
十来个人连滚带爬,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跑到一处缓坡上。羌人铁骑从四面包抄上来。空气中充斥着压抑的腥臊味。那是青草味、牛羊味和羌人兵刃上残留的血腥味交织成的味道。
少年道:“一会儿乱起来夺了马就跑。能不能活命就只能看各人的造化了。”
一人哆嗦道:“这么多羌人,怎么跑?”
少年看了他一眼,忽然仰头一声长嚎。那声音仿佛狼嗥,在空旷的草原上传的十分远。围拢的羌人明显停滞了脚步。
十来个人都望着少年,只见他细长的眼眸中金芒大盛。浑身似有一股寒气散发出来。接连嚎了几声后。草原深处传来相似的回应声。
围拢的羌人开始骚动。
站在少年身边的十来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谁说了一句:“狼啊,是狼。”
远处的狼嗥越来越多,此起彼伏。少年忽然向山坡下的羌人铁骑冲了过去。一刀将马蹄斩断。那羌兵还没从有人竟然能召唤野狼的震惊中醒过来。,一下子从马上翻跌下来。少年上去一刀就结果了他的性命。长刀一拖,割下首级反身就跑。
余人这才回过神来,乱纷纷追着他就砍。少年身手十分灵活。在铁骑丛中闪转腾挪,接连砍翻几个人。血腥味一下子散发开来。
“狼,狼……”不知哪里传来羌人的惊呼。羌军乱成一团。少年趁机夺了马匹,冲出包围圈。四面都是狼群。少年一头闯进去,有躲闪不及的狼被马蹄踏翻。这时,羌军也纷纷调转马头往狼群外冲。狼群被冲的七零八落。少年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不敢停顿。跑了一天一夜后,马匹累倒了。不得不弃马而行。潜入长靖关,过望州原。遥遥看见登州方向浓烟滚滚。暗道:“不好。”
原来,登州久攻不下。羌将图特便想了一个笨办法,把登州的城墙挖开。此时,已经杀进城里。少年潜进羌人大营,杀死一名士兵。换了那士兵的衣甲,摸到主帐放了一把火。然后趁乱从被挖开的城墙处混进城里。
城墙内,大小姐梁静贞和大公子梁鸿驰正带着铁甲军和羌人厮杀在一起。羌人虽然人数多,一则因为城墙的豁口太小,不利于进军。二则,不善于巷战。双方胶着,不分上下。
少年远远望见两军阵中一个身着亮银盔甲的身影,浑身顿时又充满了力气。抢了一匹马一路厮杀过去。梁静贞也看到了他,银枪一拧挑落一个敌人,向他靠拢过来。
少年叫道:“大小姐,我把羌人粮草烧了。还把他们王庭也烧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