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呜……”,半夜三更的将军府后院里,不断传出女子的哭声,时高时低,时而又像喘不过气来了,断断续续,却是不停。
这样哭了有些时候,其中一间厢房终于亮起了灯火,然后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一个着白色寝衣且披头散发的女子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鸡毛掸子。
她朝着那个传出哭声的屋子大叫了一声:“唉,我说苏若水啊,这大晚上的,你跟只发情的猫一样叫什么春啊!要叫出去叫,大伙还要睡觉呢!”
里面的哭声顿了顿,似乎是被震慑到了,但随即又响了起来,而这一次,比之前还要响。
“你!”拿着鸡毛掸子的女子再也忍不住了,三步并做两步就要过去踹门教训苏若水,却被同一屋里出来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拦住了。
“小春,她是……”那丫鬟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她是皇上送给将军的,本来就是预备要让她做妾室的,只是将军不喜欢,可也轮不到我们来说什么。”
她说的小春都懂,可还是气不过,故意大声道:“那又如何,进了将军府后就是归将军管了,将军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就是不让她伺候吗?至于哭得这样伤心吗?!”
那屋子里的哭声又停了停,但仍旧没有如人所愿地停下来,甚至又响亮了一分。
这下小春再也难以忍受了,硬是把手从阻拦她的人手中抽了出来,拿着鸡毛掸子要去揍人。
后面的丫鬟眼看再也拦不住,联想到可能会有的后果,慌乱中便尖叫了一声,在寂静的夜中颇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噪音骚扰后,后院的管事妈妈出现了。
她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精明妇人,即使是在半夜被人吵醒,头发仍然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白色的寝衣外披了件暗红色的袍子,袍袖随着夜风微微飘动着。
而她的旁边站着个瘦弱的身影,此刻遇到小春二人恨恨的目光马上瑟缩了一下,躲到了管事妈妈身后,显然是她去告状叫来的人。
瞥见小春她们夜里在后院大吵大闹,竟还不知悔改,还用目光威胁她人,管事妈妈的心中便燃起了一把火,她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二人一人一个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过后,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就浮现在了少女娇嫩的脸颊上。同时也唤起了小春的不甘。
她上前一步,欲为自己辩解,但被管事妈妈厉声打断:“别以为你们是从北境跟着世子和将军来的,就可以把自己当做半个主子,在后院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管事妈妈的话音未落,原先停了一段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仿佛是为了证明并不是小春她们先找的麻烦一样。
小春闻听哭声,面上隐现出一丝得意,她向管事妈妈努了努嘴,意即“看吧,是谁先找的麻烦。”
被手下的人嘲笑了,虽然没那么明显,管事妈妈也觉得脸上无光,又呵斥教训了小春二人几句,就准备去解决苏若水。
推开那不断传出哭声的屋门,管事妈妈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不由地扭过头去用帕子嫌恶地捂了捂口鼻,却意外发现小春等人居然还没走,正等着看热闹。
“小蹄子,还待在这里是讨罚吗?!还不快给我滚回屋里去!”总算赶走了围观人群,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总算有空来管苏若水。
这苏若水毕竟是皇上赐给将军的,虽和她们这些人一同住在后院,可吃穿用度到底还是不一样。
只见她此时正趴伏在雕花木塌上,一手紧抓着云锦丝被兀自抽泣不停,哭声挺大,面部表情却并不难看。
一张俏丽的小脸微微皱着,柳眉似蹙非蹙,美目中含满泪水,正不断滚落。实在是楚楚可怜,叫人心疼。
然而再看下去,管事妈妈又不禁抿了抿嘴,做出一个极为不屑的表情来。
原来苏若水直到现在还保持着她刚刚去给裴启明端参汤时的装扮,上半身只有一个肚兜,还披着薄纱,肌肤微露,若隐若现。现在又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若要叫不知情的人来看,还以为将军把她怎么了呢!
这苏若水生了一副好皮子,原是宫里的舞姬,是在两年前的一次宴会上皇上硬塞给他的。
当时更夸张,皇上本来准备把一排舞姬都赏给他,还是世子在那里隐晦地提醒皇上,若是真的都收了,将军以后还怎么好好打仗,才让皇上断了那个念头。
原本裴启明也算是千挑万选,以为苏若水是个安分的,岂料……
唉,管事妈妈叹了口气,尽管苏若水这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不知为何,她倒是对她气不起来。
不过,若是苏若水再胡搅蛮缠下去的话,恐怕这将军府也是留不得她了!
这样想着,管事妈妈便轻步进去,拍了拍苏若水的肩头,唤道:“苏姑娘……”
苏若水缓缓抬起头来,鬓发散乱,尴尬道:“李妈……”
“唉,你也听老身一句话吧,这样又是何必呢?好好的姑娘家一个,虽然说将军确实是英明神武,在北地也有不少为他要死要活的女子。可到底……又有多少人能得偿所愿呢!”
苏若水垂下了眸子,如鸦翅般纤长的睫毛上仍挂着泪珠,她静默着,下颌微收,好像已经被说服了。
管事妈妈颇觉心安,又多口了几句:“我知你心有不甘,可这一切还不是将军说了算,就算你是……送给将军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