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城外,北风呼啸而过,搅落两旁行道树的枯叶,乌鸦在低空盘旋,想要找一处枯树歇息,却被道路上传来的吵闹声音惊飞。
今天是马太傅离开淮阴的日子,扬州牧袁术亲率文武官员夹道欢送。
简单地话别之后,马日磾的目光跳过袁术,向他身后一扫,却没有发现那道消瘦的熟悉身影,于是,疑惑地问道:“袁州牧,今天怎么不见袁公子?”
袁术讪讪地笑道:“小儿是个贪睡的主,恐怕现在还躲在被窝里暖和呢,哈哈!”
马日磾敷衍似地笑笑,心情难免有些失落。
扮作马夫的张君,走到马日磾的身旁,小声提醒道:“马太傅,我们该走了。”
马日磾踮起脚尖,向城门楼望望,依旧没有发现袁江的踪迹,叹息一声,他无奈地摇摇头,“那就走吧。”
正当马日磾怀着失落的心情登上马车时,一道急匆匆的身影从城内跑出来,一边跑,一边高呼,“马太傅,马太傅,等等我!”
马日磾回过头,便是见到衣衫不整的袁江,扭头对张君笑道:“我就知道公子会来送我。”
说着,自己跳下马车,远远地跑上去迎接袁江。
袁江扶着马日磾的胳膊,半弯着腰,气喘吁吁,“可把我累坏了。”
马日磾从衣袖里取出一方洁净的手帕,递给袁江,“公子,瞧把你急的,来,擦擦汗。”
袁江接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摸一把,又还给马日磾,他说:“我能不急吗?再迟一步,恐怕您老就到长安啦。”
马日磾哈哈大笑,“没那么夸张。再说,我等不到公子,也不会走的。”
一脸笑意的袁术走过来,在袁江后脑勺上抽一巴掌,骂道:“你小子这睡懒觉的毛病,可得找机会给改了,不然会误大事的。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没这么贪睡,怎么越大越变得懒惰?”
袁江尴尬地捎捎后脑勺,“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孩儿日后定会改掉这个臭毛病。”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袁术拍拍袁江的肩膀,满脸欣慰,“好了,你要是有什么对马太傅说的,就抓紧时间说吧,我先回去了。”
袁江试探性地问道:“您不在旁边听听?”
“我还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吗?”袁术白了他一眼,转身大步向城内走去。
等众人全都离开以后,袁江拉着马日磾走到一旁,说:“马太傅,此去长安,我有几件事要托付于您,还请您务必帮忙。”
马日磾笑道:“公子,你要托付的事翁叔明白,放心吧,到了京师,我会在陛下面前,多多替你淮南袁氏美言几句。公子你对翁叔有礼遇之恩,我岂有不报之理?”
袁江摆摆手,笑道:“我要说的倒不是这事。”
马日磾问:“哦,那公子还有何事要交代?”
袁江俯身在马日磾耳边嘱咐道:“马太傅回京之后,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轻易与李郭二贼翻脸,可以暗地里联系那些忠于汉室的有志之士,发展并壮大势力,等时机一到,便可动手除贼扶主,到时候我的人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马日磾点点头,“公子此番话真是肺腑之言,翁叔听了感激不尽,多谢。不过,就不知道公子所说的这个时机,是指什么?”
袁江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天机不可泄露,马太傅只需养精蓄锐,暗暗地发展壮大势力,等时机到了,会有人提醒你的。”
马日磾回头看一眼正坐在马车上,咧着嘴笑的张君,点点头,“我明白,公子可还有交代的?”
袁江想了想又道:“这除贼匡主的事希望太傅您能多与董国舅商量,毕竟他是京师群臣中最忠于天子的。当然,若是有机会,还有劳您从天子那给我请一道讨贼的诏书,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在关键的时候,我很难说服父亲大人出兵勤王。”
马日磾点点头,“公子放心,我与董国舅私交甚好,相谋除贼已经很久,这次回京,就能定下最后的计策。至于讨贼的诏书,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弄到。这地方上的事,可全托给公子啦。”
袁江握着马日磾的手说:“请太傅放心。”
两人聊了一会,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
马日磾的眼眶有些湿润,“公子,此番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袁江声音也是哽咽了,“马太傅,为了大汉的社稷,您也要多多保重。至于除贼扶主的事,还得徐徐图之,急躁不得。”
“我明白。”马日磾拍拍袁江的手,沉声道:“公子,你我就此别过吧。”
马日磾登上马车的时候,袁江突然将他叫住,“马太傅,临别之前,我有一良策送给您。”
马日磾站在马车上,拱手问道:“公子,但请明言。”
袁江快步走到马日磾面前,小声说道:“这李郭二将素来不和,马太傅可以选一人倾心交之,而后从中挑拨二人的关系,我想不出半年,这二人必会翻脸。等到两军交战的混乱时期,你们就可从中渔利。”
听完袁江的话后,大受感触的马日磾竟然给袁江长揖施礼,“公子,此言真乃金玉良言,翁叔受教了。”
袁江赶忙还礼,“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还不成熟,请马太傅回去再琢磨琢磨。”
马日磾说:“公子过谦了,这个建议很好,我回京师之后立马实行。”
目送着马日磾的马车远去,袁江长长舒口气,“希望马太傅和宏开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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