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被康熙稳稳地扶了起来,温和道:“不必多礼。”

江菱稍稍抬起头望着他,晴朗的阳光里,依稀可见他的眼睛下方,有些淡淡的黑色阴影,显然是这几天忙碌得过头了。不过说起来,自从当了皇帝,康熙一年到头,就没几天闲下来的日子。

不知怎么地,她忽然踮起脚尖,轻轻擦去了他额边的一滴汗。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忽然却被他握住,低低笑道:“今天看起来倒是好多了。”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来,朝床榻那边走去。

江菱没有尖叫,被褥里还躺着一个小宝宝呢。

康熙将她轻柔地放在被褥里,与小宝宝并排躺在一起。现在虽然是七月,但因为江菱在坐月子,因此那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江菱靠在柔软的褥子里,望着他,禁不住又有些想笑。

嬷嬷们已经退了出去,还顺带掩上了门。

康熙弯下腰来望着她,一动不动地,目光里有着浅淡的笑意。不知道为何,江菱忽然有些心慌,稍微别过头去,轻声问道:“皇上是来瞧孩子的么?”

康熙抬起手,指头轻抚过她的面颊,低声道:“不,朕是来瞧你们的。”

一边的小婴儿咿咿呀呀地,挥舞着两只小拳头,似是在同他打招呼。晴朗的阳光下,明显可以看出他们两人相似的眉眼。小婴儿咯咯地笑着,挥舞着小拳头,懵懂且无知。江菱侧过头,轻轻替他理了理襁褓,忽然却被一个小拳头攥住了食指。

小小的拳头捏着她的指节,用力还蛮大的,江菱轻轻挣了一下,居然挣不开。

康熙见此情形,禁不住莞尔一笑,伸手想弹弹儿子的脑门,但却被另一个小拳头攥住了手指。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用另一根手指揪了揪他的胎毛,道:“这小子。”

小婴儿仍旧咿咿呀呀地,说着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比起前几天皱成一团的样子,他现在显然要健康不少,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好奇地望着他爹。

康熙揉了一会儿孩子的胎毛,又将江菱扶了起来。小婴儿拳头里的食指抽掉了,扁扁嘴刚要哭,江菱将他抱在怀里,安抚了一会儿。康熙见此情形,又低低地笑了几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闹。

良久之后,康熙才对江菱说道:“朕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江菱动作一顿,抬起头望着康熙。

“朕记得,你跟京城里的一些夫人们,私交颇好。”康熙缓声道,“但前儿金陵又出了一起案子,牵涉甚广,在年底之前,朕会将一切过往的账目、案底、课考、陈情,全都清查一遍。明年就是春闱,在那之前,一切陈积的案底,都要处理干净。今年年底的动静,会比去年还要大。”

江菱隐约听懂了一点:“皇上是让我……”

康熙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朕是担心,会有人进宫向你求情。”

江菱是宫里唯一的皇贵妃,执掌凤印,与皇后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如果真的有人动了什么歪点子,想从后宫里下手,给皇帝吹吹枕头风,江菱便是首当其冲的一个。而且“据说”,江菱与贾家的关系不错,起码贾府的那位表姑娘,与江菱的私交相当密切,甚至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因此康熙才隐晦地提醒她,到时候不要求情。

江菱听到是金陵的事情,还有清查案底和求情二字,便猜想到,应该是跟荣国府的事情有关。如果有人进宫给荣国府求情,她又给康熙吹了吹枕头风,那事情便有些麻烦了。江菱想到这里,便了然道:“请皇上放心,大不了我……”闭门谢客就是。

忽然江菱想起来,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闭门谢客了。

早前是因为自己即将临盆,而且是个无关紧要的嫔,即便是闭门谢客,也没有人多说什么。但现在自己是皇贵妃,而且孩子已经平安生下来的,养在自己身边,便再没有什么闭门谢客的理由。

念及于此,江菱便缓缓点头道:“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是有人上门求情,我只当听不懂便是。碰上有些纠缠的,便推说自己不知道缘由,亦无从跟皇上多说些什么。皇上……唔?!”

康熙竖起一根食指,按在她的嘴唇上,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的这份儿心意,朕已经知道。”康熙望着她的眼睛,温和地说道,“但事情不仅仅在于此。如果有人进宫求情,在恰当的时候,朕还是希望,你能给朕添一点儿助力。”

江菱想起上回太皇太后说过的话,便了然了。

“请皇上放心。”

·

康熙与江菱一同用过午膳,便离开了。小阿哥亦被奶娘抱到偏殿去喂奶。江菱靠在床上,静静地想了一会儿,便索性躺倒在床上,睡了一个午觉。

她将室内的气温,调整到了一个相当宜人的温度,又不至于会受凉,因此很快便睡熟了。

与前面很多次一样,江菱又在午睡的时候,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梦境。梦里仍旧是荣国府,空荡荡、安安静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江菱坐在一棵大树上,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了一座小小的院子里。

院子里摆着一张石桌,各自坐着两个人。

薛宝钗、李纨。

江菱的能力又提高了一点儿,不但能将方圆十多公里内,某个特定的人带到梦境里,而且还能在梦境里重现某个人的记忆。这样一来,等那人醒来之后,便以为自己梦到了白天的经历,完全不会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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