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菱盯着面前的药碗,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康熙见状,又摇头笑了笑,走到屋里,在江菱的对面坐了下来,两根手指轻轻地叩了叩案面:“怎么了?不乐意喝药?”

周围的嬷嬷们俱惊了惊,稍稍往后挪了两步,给江菱递了个眼色。

江菱没看懂嬷嬷们的意思,但康熙的意思她却是明白了。她用小勺子在药碗里搅了搅,看着碗里黑漆漆的一片涟漪,还散发着中药特有的苦涩味道,便又暗自皱了皱眉,屏住呼吸,用小勺子挖出一点汤药,慢慢地含在口里。

康熙又笑,一动不动地坐在她的对面。

江菱不知道他又起了什么念头,但嬷嬷们既然拼命使眼色,那想必也没有什么好事。她将那些苦药,慢慢地一点点地咽了下去,紧接着是第二勺、第三勺……中药本就苦涩,等放到常温状态,更是苦不堪言,尤其是太医换过药方之后,那黑漆漆的一大碗,简直能让人欲哭无泪。

但江菱还是一勺一勺地,慢慢地把药喝完了。

碗里还剩着一点残渣,但嬷嬷们已经把药碗收了回去,又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残留的药汁。她接过帕子,朝嬷嬷们点了点头,嬷嬷们便应声退下了。康熙直到这时才笑道:“走罢。”随后自然而然地带着她,走到了外面。

此时已经是黄昏将尽,夕阳余晖仍旧有些刺目。

江菱举袖遮挡住阳光,忽然听见康熙笑道:“朕倒是忘记了。”便攥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转了个弯,朝另一条小路走去。江菱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但却只能看见一个侧脸。康熙没有再说话,身边也没有带人,仅仅是攥着她的手,绕了弯路,走到一排简陋且隐蔽的小屋子面前。

康熙松开她的手,便有两位太监走上前来,打着千儿问了声安。

康熙颔首,又问道:“那两人如何了?”

一位太监答道:“回皇上话,还是那副老样子,倔呗。”

康熙略一抬手,另一位太监便喀嚓两声,打开了其中一间小屋子的门。这里大概是从前的杂物间,里面昏暗且混乱,还隐隐散发着些霉味儿。屋子的正中央坐着一个高鼻深目的男人,从衣着和外形上看,倒像是江菱前不久见过的那位俄国人。他的脚边还放着一套完整的食盒,食物还冒着热腾腾的气,显然是刚刚送来未久。

江菱有些惊讶地望着康熙,等待他的解释。

康熙笑道:“上回你——你们下去罢。”言罢朝那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们会意,又打了个千儿,退到小屋子的另一边去了,康熙这才带着她走到屋子里,笑道:“上回你想说来瞧瞧这两个人,朕没准。现如今事情已经了结,便带你来瞧个新鲜。你仔细看看,这人身上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这也正是康熙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目的。虽然已经从那两人口里问出了一些话,也给俄国那边递交了新的函文,但康熙还想问出更多的事情,例如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尤其是欺骗他的目的)。现在趁着空档,刚好可以让江菱过来试一试,或许能榨出最后一点价值。

至于为什么要让江菱过来,康熙只能归因于自己的临时起意,又或者是近臣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江菱所谓的那本书,又或者是“那本书”,只有江菱一个人完整地看过。

江菱围着那人转了转,轻声问:“你能听懂我们的话么?你是传教士?”

那人的眼皮抬了抬,用一种生硬且别扭的音调道:“我能听懂你们的话。”

江菱偏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饭食,忽然端起来走到外面,将那两位太监找过来,低声跟他们说了两句话。康熙站在昏暗的小屋子里,朝江菱那边望了一眼,禁不住摇头失笑。

那位传教士朝康熙望了一眼,道:“很美丽的一位女士。”

康熙没有说话。等过了片刻,江菱才重新回到那间屋子里,朝那位传教士望了一眼,笑道:“我曾在书里看到过,你们日常喜欢吃面包。”

现在是现实而不是梦境,她只能含糊地以“在书里”解释之。

那位传教士的表情终于变得讶异,看了江菱一眼,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康熙心中一动,暗想自己带她到这里来,指不定有用,便趁着那位传教士祈祷的间隙,将江菱拉到一旁,附耳叮嘱了两句话。江菱先是愕然,等康熙说完,才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

——原来是让她来这里套话。

真不知道康熙为什么这样信任她,或许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江菱一面胡乱想着,一面走到那位传教士身边,听着他的祈祷。传教士念叨了很长的一段话,江菱猜测那是俄语,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欧语言。等传教士终于念叨完了,睁开眼睛,江菱才轻轻咳了一声,道:“我还在书里看到过,你们是从高加索山脉附近,一路往东迁徙,但因为习惯了西欧的生活,又在西面有着大片的庄园和领土,因此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你——是来传教的么?”

很恰当的逻辑。如果不是为了传教,谁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传教士看了江菱一眼,用生硬的语气道:“是的。”

紧接着刚刚那两位太监一路小跑,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宽宽大大的碟子,碟子里放着大馒头、豆子、熟牛肉、生菜还有酱。传教士看到他的新晚餐,眼珠子终于动了动,转头问道:“这位女士,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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