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缓和下来,野至率先钻进了花丛,跟着修的步子慢慢向梦催花丛的深处走去。
花丛中与小路上不同,点点莹莹的光在空气中浮动着,甜美的香气令人陶醉,像是把野至一头浓密的黑色碎发都染得缤纷起来。
野至好奇的走向一朵有半个人高的鲜花旁。
与别的花朵不同,这朵梦催花每一片花瓣都有不下于十种不同的颜色,时快时慢的旋转着,在它飞速旋转的那一刻,所有的颜色全都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乳白色的光盘,吸收着空中飘散的点点荧光。
野至轻轻地摸了一下那绚烂的花瓣,上面粘粘的滑滑的,而且好像有电流在花瓣内流窜着,野至猝不及防被电到了一下,急忙收回手来。
修转过头,跳进野至的臂弯里,和他一起端详着这朵花,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这朵花好像在自我保护,不然人轻易地碰触它。”野至也很不解,这看起来美艳无比的花瓣上,竟然像生着许多尖利的刺一般。
每一朵梦催花里,都藏着一个或几个梦境,虽然梦境是虚幻的,但创造他们的人显然很爱护他们。
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记忆中施加一道道屏障,一道能将别人隔绝在外,却又永远无法阻挡自己去触碰它的屏障。
“怎么了?”摩尔紧接着跟了过来,看着站在那朵绚丽的花朵旁若有所思的两人问道。
“没什么,这只是我路过时的发现。”
看来,这片绮丽的花丛中隐藏着不止一个秘密,虽然众人还没有见到修想告诉他们的东西,但是眼前的这朵绚烂的花,显然也另有隐情。
就像每朵花都是一个世界,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
野至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如果没有这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也就不是这个野至了。
他小心的再次将手伸向那朵花,这朵花散发着醉人的香味,不知为何,他无比的期待将这朵花冠摘下来戴在她的头上。
送给洛央纱。
美丽的花瓣就在他的指尖,而他的手就像抓在了空气中一样,径直从这朵花中穿了过去,丝毫没有阻碍。
那些刺也都随此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花瓣变成了七彩的水面,随着野至的手穿过,漾起一道道波纹。
淡粉的花蕊散发出温和的光和热,野至看着这团花蕊,目光被深深地吸引。
这是一朵由美梦熬制成的浓郁馨香,好似能令人忘记那忧伤,野至的忧伤,是否已在他的心里沉寂了太久,所以才触动了这朵温柔的花。
野至告诉自己忘掉那晚的冲天火光,忘掉那个将烈焰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
他以为他忘了,连月亮都忘记了。
野至的脸慢慢俯向那团温和的花蕊,像是将整张脸都浸在脸盆里,整个人都坠入深海,深海下却波光绚烂,甚至比那年庆夜的烟花还要美。
这片泛着柔光的海里游动着许多水泡,里面播放着一段段美好的记忆和梦。
“斯库利,我们又见面了。”沙利亚穿着围裙,精心的把早餐递给他,洋溢着满脸的笑容。
斯库利没有拿起手中的餐刀,随后整个气泡嘣得一下破裂在水中。
又一个气泡升起。
“斯库利,我们又见面了。”沙利亚摇晃着手中亮闪闪的小玩意儿,轻轻递给斯库利,那应该是她准备已久的礼物,“送给你!”
斯库利接过礼物看了看,笑了笑。
野至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份礼物,气泡就又碎了。
野至在这片海洋中到处游动着,这里埋藏着的全都是关于沙利亚和斯库利的记忆。
沙利亚和斯库利见了无数次面,在这个花香四溢的小房子里,在寒夜的塔楼顶、在日出的树梢上,在这座小镇的每一个大街小巷。
沙利亚每一次都会向小丑斯库利问好,脸上带着暖人的笑容,但却始终没有下文。
野至在梦幻的海洋中游动着,嘴里吐出一个个气泡。
“野至,真巧,一起去糖果作坊吧?”他吐出的气泡中蹦出了一个洛央纱,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粉色的瞳仁中泛着期待的光彩,长长的睫毛布灵布灵的闪动着。
咦,怎么还混进了洛央纱出来。
过了一会儿,野至终于发现了一个完整的记忆。整段记忆只有三句话,而这段故事,却令他记忆深刻。
黑暗中,一束光打在沙利亚的身上。
沙利亚伏倒在地上悲伤地哭泣着,撕心裂肺。
“有人在哭吗?”斯库利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传来。
沙利亚抬起了头,斯库利滑稽的模样渐渐从黑暗的深处浮现出来,他的脸上画着一个大大勾起的红色的嘴角,但是沙利亚分明看见了游动在他眼眶中的泪水。
斯库利轻轻俯下身,想要帮助沙利亚重新站立起来。
“是你哭了。”沙利亚停止了哭泣,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小丑,比她更需要快乐。
“我想我们今后都不会再哭了。”沙利亚拭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牵起小丑的手,温柔道。
这应该就是他们相遇的那一天吧,野至正想看看其他的气泡中都记录着什么,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抓了一下。
野至感觉周围的海水一瞬间就干涸了下来,转过身去,发现洛央纱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吼道:“喂,你这是偷窥,赤果果的偷窥知道吗?”
“你要是没进来的话,怎么知道我看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