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进屋之后不敢打扰苏钦玉养神,一是礼貌,二是她想起那天的时候觉得歉疚,将他喊醒了恐怕得尴尬一阵儿。
她在屋里找了个地方坐好,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苏钦玉是被外头刮风的声音吵醒的,虚着眼见三娘坐在对面,便愣了愣:“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看你睡得香,没敢打扰。”
苏钦玉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脑袋:“我要是一直不醒,那你岂不是要坐到明儿早上?”
“这倒不会,估摸着就回去了。”
他撇眼瞧见三娘手里拿着他那件裘衣:“洗干净了?”
三娘一时无语:“没洗......”
苏钦玉挑了挑眉,没说她什么,转而说起了王文胥的事情:“我找人去查探过了,王伯父如我所说,应该是去见了不该见的人。”
他所说的不该见的人,大抵是说睿王,可三娘却不那么认为。王文胥是个识时务的人,会为王家的大局着想,事到如今不可能冒险去帮睿王。
“当真?依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此时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苏钦玉道:“也不是你那个意思,我且提醒你一下。睿王和淑妃现在都没见着人影,齐王的人就快翻遍整个京城了,依旧没找着,恰好你父亲曾偷偷出府被齐王的人撞见......”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知道睿王他们的藏身之处?”
苏钦玉没否认,再道:“你也知道,王伯父为人耿直,淑妃又曾对他多有照拂。即便他现在不帮他们谋出路,也会想要救一救,你说呢?”
他这么说,三娘倒还觉得很有可能,王文胥重情谊,要他去做那等忘恩负义的事情,怕是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那照你这么说,睿王是想问出淑妃他们的下落,如果说出来便能将功补过?”
他摇了摇头:“光说还不行,他需要表一表忠心,最好是领着齐王的人去把他们找出来。”
三娘皱了眉,若是说出来倒还好办,让王文胥亲自带人去,恐怕难。
“一定要这样?”
苏钦玉认真的点了点头:“若是他早些说出来他也就罢了,可他到现在都只字不漏。”
三娘有些愁:“那我要怎么做?”
“我安排了一下,今晚让你去刑部大牢一趟,劝一劝王伯父。能劝得动是最好的,若是劝不动......”
“劝不动又当如何?”
他叹息一声:“若是劝不动,刑部大牢便是他葬送性命的地方。”
三娘断然不会让王文胥断送性命的,劝便劝吧,总好过没法子:“那你快领我过去。”
“你也别急,先到里头去换身衣裳,你此时这身打扮多有不便。”
他说得倒是,三娘便顺着他所示意的地方而去,进了里屋瞧见榻上那身男装。
外头跟里头就隔了层画屏,画屏还不那么严实,烛火晃动能隐约瞧得见人影。
三娘想,苏钦玉那天都不碰她,想来是个正人君子,便不去计较了,开始宽衣解带。
她认认真真的换衣裳,却不知外头那人正盯着画屏看......
换好之后,三娘从里头出来,见苏钦玉一脸正经的倒了杯茶喝。
“走吧......”三娘冲他道。
他慢悠悠的将手里的茶水喝干净,才起身:“外头冷,你把这个穿上。”他说着,将三娘方才拿来放在桌上的裘衣给她披上,还仔仔细细的替她拴好系带。
她在苏钦玉跟前俨然跟个孩子似的,他也将她当个孩子一般来照顾。
“我自己能系的......”三娘颇为尴尬。
他全然不理会,弄好之后不顾她的意愿,牵起她的手便外头去。
少漓在外头候着,见他俩手牵着手出来,看着三娘的眼神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三娘心虚的埋了埋脑袋。
苏钦玉让少漓备好马车,他们这就往刑部大牢去。
这个时候,刑部没什么人,但牢房却守着许多人。
三娘本以为苏钦玉得像个什么法子进去,却不想他领着她就这么直愣愣的往那边去了。
外头守着的侍卫出面阻拦,问他们是何人,来此处作甚。
苏钦玉话都不说一句,也不回他们的话,就站在那里等。
片刻之后,从牢里匆匆出来一人,瞧他那身打扮,应该是牢里头能管得住事的。
“你们几个,放他们进来!那是尚书大人遣来的。”那人隔了老远就嚷嚷道,一路风风火火的模样。
几名侍卫见了那人都恭恭敬敬的,也将兵器收了起来。
那人冲苏钦玉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苏钦玉也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领着三娘一块儿进去了。
走了许久之后,离那帮侍卫远了,那人才换了个语气同苏钦玉说:“方才是迫不得已,还望苏公子见谅。”
苏钦玉罢了罢手:“不碍事,我也晓得你的难处。”
那人很是客气:“不不不,苏公子能有求得上我的地方,那是我的荣幸。不过您要去见的那个人犯比较特殊,最好还是速战速决。”
苏钦玉回身看了三娘一眼,又转而与那人道:“没问题,若是耽搁了,我便进去将她拖走。”
那人看了看三娘:“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怎么想着要去见那一位?”
苏钦玉替三娘圆了圆:“王家在京城这么多年了,也有些旧识,算是来送行吧。”
那人听苏钦玉这么说,还叹了声气:“那就快去吧,我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