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三娘在东恒院一直守着王文胥。
他伤得太重了,大夫又不停的在给他处理伤口,身边少不得伺候的人。
让下人上手她又不放心,还是自己来吧。
折腾了近四个时辰,老大夫累得说不出话,走时开了方子,又交代要了些日常注意的事项。
天儿也亮了,流苏大早就赶了来:“小姐怎么不让沈嬷嬷了守着?”
“她一把年纪了,我让她回去歇着。”
照沈嬷嬷的性子,要是知道她会在这里收一夜,一定不会丢下不管。只是三娘同她撒了个小谎,说是会让人守着,片刻便回去。
流苏叹了声气:“小姐快回去歇着吧,这儿我来守。”
她实在乏得不行,应了声好,便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嬷嬷见她回来本想说点儿什么,但看她一副极为虚弱的模样,便什么都不说,伺候她回屋歇着。
一夜不睡觉,就跟劳苦了好几日似的,倒头就睡得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吵吵闹闹的,叫人头疼。
突然,她那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便是王祁莲的怒吼之声:“你们都给我退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谁也不准插上!”
三娘这才睁开了眼,揉了揉眼睛问:“这是怎么了?”
沈嬷嬷赶忙过来,将三娘护在身后:“大小姐,您有什么气冲着老奴过来,我家小姐年纪不大,若是冒犯了您,还望见谅。”
王祁莲与三娘目光对接那一刹那,三娘在她眼中看出了愤怒与无奈,她大概知道王祁莲所为何事了。
“嬷嬷,你出去吧,我跟她说几句话。”
沈嬷嬷看王祁莲气势汹汹的模样,不怎么放心:“小姐,我......”
“去吧,没事的,有事我会喊你。”
沈嬷嬷一想,也好,她就在门外候着,等三娘呼喊了,她再进来:“成,那小姐有什么便喊我一声。”
三娘点了点头,她就出去了。
王祁莲这会儿没了方才进来时候的火气,面上依旧不好看,但好歹憋着没发作。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娘没直接回她,而是掀开身上的褥子,拍了拍床榻:“坐下说吧。”
王祁连气势汹汹的,她身上穿素衣,想来时还没去换衣服就过来了。
她没有动,只问三娘:“你为什么要让父亲那么做?”
“是谁告诉你的?”这是三娘现在最想知道的。
“我...那日母亲求着何大人准去咱们去牢中探视,何大人允了。去了之后才晓得他们是要让父亲说出殿下他们的下落,父亲同母亲说你前去探视过,也劝过他,他说他会考虑......”
这么说来,王文胥听了她那些话之后并无触动,而是赵氏她们去探视之后才下定了决心。
因为赵氏她们还活着,他便有责任护住这个家。
王文胥倒是挺聪明的,也很懂她,知道她不会轻易求死。
好在他最终想明白了,否则她怕是真要动刀子,见见红不可。
王祁莲说完之后又问她:“真是你去劝父亲的?”
三娘点了点头:“是......”
“为什么?”王祁莲想不明白:“他们都已经躲起来了,再熬上一段时间就能逃出去,那样不就两全了?”
三娘叹息:“你以为何大人凭什么要你们去牢中探视?他又不是菩萨,会行这等慈悲之事?再者,你也不想想父亲是为什么被关进去的,不就是因为睿王殿下么?”
王祁莲当时听到王文胥说那些话之后只有气愤,根本没有细想过。现在听三娘这么一说,她便泄了气:“怎么会这样呢?”
“是我去劝父亲说出睿王的下落,甚至以死相逼。如果父亲不这么做,你们恐怕就再也回不了王府了。兴许新帝登基之时会大赦天下,但父亲决不在其中,到时候就算你们回来了,齐王也不可能再留着王家。”
帝王总会权衡利弊,且不论他杀不杀王文胥,只要王文胥不投诚,王家一定被查抄。
如今大邺被饥荒所困,再又是寒冬侵袭,在这百废待兴的时候,王家的家财还能帮上忙,齐王何乐而不为呢?
王祁莲异常难过,怪三娘也不是,不怪心里又过意不去:“那他......真会被处死?”
“早前我就说过,一山不能容二虎,况且睿王心不死,齐王又怎么可能饶了他?”
王祁莲彻底泄气:“罢了,等刑令下来,我便去观刑,当是送他一程......”她说完便哭了起来,也不管气不气了,靠在三娘肩上久不久不肯抬头。
三娘拍了拍她的背:“总要经历那么一两回生离死别,人生才算完整,你的日子还长,可别揪着这些放不下。”
王祁莲只顾着哭,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哭够了,她便走了,自此之后再也没来见过三娘。
其实王祁莲心里明明白白的,但就是心中放不下,三娘理解,更不会去怪她。
听沈嬷嬷说,柳儿在王文胥回府的那天醒了,只是伤得重,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
三娘听了,让沈嬷嬷平日里帮着照看照看,她不便出面,让沈嬷嬷去也好。
柳儿现在是没什么大碍了,但王文胥那里还没脱离危险。这几日,王文胥昏迷不醒,又发起了烧。
王二爷要谋杀牢中重犯,就光这一条已经够他受的了,端看何裕仁看不看重他,肯不肯保他。若是不肯,那王二爷的官途也算倒头了。
赵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