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有课没赶上直播,快下班的时候偷偷看了回放,薛忱这一场确实打得极好,就连平时相对薄弱的反手居然也打出了几个极为漂亮的精彩球,看来是状态正佳。
另一场半决赛是在上午打的,对阵双方是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邹睿和今年凭借外卡参赛的老将郑鹏。
邹睿输了。
其实也说不上是冷门,两人都是直板,邹睿胜在年轻正当打,郑鹏经验丰富、体力却明显不比当年。互有长短,谁输谁赢都不奇怪。也许是因为直通赛让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时候差不多了”,这一次的世乒赛郑鹏几乎是拼了命在打——谁知道两年后他在能不能站在这里,也许现在的每一场都可能是他的最后一场大赛,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晚上的决赛,谁也预料不到结果。
郁辞这顿晚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一旁的人轻轻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都没回神,”隔壁班的语文老师程欣办公桌和她是挨着的、平时关系不错,这会儿看着她有些小小的埋怨,“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郁辞有些发懵,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现在还早,反正今晚也没什么事,”程欣挽住她的手臂,“刚才他们说去对面唱会儿歌。”
郁辞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八点了,微微拧眉:“你们去吧,我有点事还是先回家了。”
“有什么事啊?你们班今天卷子不是都改完了吗?”程欣嗔了她一句,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就要和大家一起走,“还是你要给唐老师省钱、不舍得他大出血?”
话音刚落,包间里顿时就是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
工作了几年的,哪个不是人精,唐晏清特殊的态度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郁辞用了点力却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微微皱了眉抬头,就见唐晏清正站在门口、温和地笑着看自己。
郁辞其实不喜欢他这样的笑,看起来温和,却总好像是带着一股侵略性,仿佛一切都要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容不得别人半点拒绝。
她忽然又想起昨晚那个站在世界巅峰却还是笑容明亮、永远是个少年的男人。
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屋内,安静地对视了几秒。
唐晏清笑了笑,转头叮嘱同事们先过去玩起来。同事们很快都带着一副了然的笑兴高采烈地走了,包间里只剩下郁辞和他两个人。
他笑了笑,慢慢地走到她跟前停下,神色间像是有些苦恼:“你好像,总是有点怕我。”
大概是有一点儿的。郁辞其实是一个有些慢热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向别人打开心扉、真正地熟络起来。她给唐晏清的定位是普通的同事和领导,他却总是试图一步跨过这样的距离、而且总是不容拒绝。
这让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惊讶于自己和薛忱的发展之快,也许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强求她些什么,却把自己的真诚全部都捧到了她的面前。轻而易举地,就让她跨出自己设定的距离。
郁辞微微垂眸,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忘了恭喜你了。但我真的有事,要回家了。”
有时候,避而不答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