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栩哈哈大笑起来:“赵檀那次被爹爹打了十五杖,在床上躺了四十多天。连着那年他本应该封王的,足足延后了三年多。你知道吗?那个极了不起的外命妇,就是你阿昉表哥的亲娘,后来的荣国夫人。后来我也学会了打人,还挺爽的,赵檀他们根本不经打。”正因为她,他才对苏瞻敬重有加的。
九娘看着这个狼狈不堪却神采飞扬的少年,心里头一点点涌出笑意,也慢慢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竟笑出了眼泪。
远远的,从池中心过来好几艘搜寻的船只,船上还有人敲着鼓,喊着六郎喊着承安郡王。
赵栩大声喊:“我在这里——!”
那小船上正是陈太初和苏昉,看见岸边有人,听见赵栩的声音,立刻让禁军用力划,不等船靠岸,两人已经跃入水中,拨开密密麻麻的芦苇丛,跑上了岸。
赵栩累得半死,一见眼睛都急红了的陈太初和苏昉,就倒在地上直抱怨:“你们就不能快一点!我差点被这个胖冬瓜累死了!”
九娘闭了闭眼,默念:他是个孩子,我是大人!我是抱过他的大人!!!抬头看见苏昉也是满头大汗双眼含泪,九娘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看着他傻笑。
阿昉啊,你来找我了!
陈太初看着狼狈不堪脸色苍白的他们的确完好无缺,才终于松了口气。苏昉赶紧脱下外衣把九娘盖住,连头脸也遮了,后面的几位禁军争相脱了外袍给赵栩披上。
船上的禁军赶紧去船尾拿了两面锦旗,朝龙舟和宝津楼的方向挥舞。船上的禁军齐声大喊:“郡王无恙——郡王无恙——郡王安康!”转而敲起了两面金锣。
这时岸边也传来马蹄声,众人一看,却是陈青带着几十个禁军骑兵沿着岸边细细搜寻过来。两边会合了,都放下心来。
陈青一弯腰,将九娘小心地打横抱起,一脚上蹬,右手手肘在马鞍上一撑已上了马:“骑马回宝津楼快,太初你同六郎共骑,大郎可骑得马?”苏昉点头称是。立刻有两个禁军跳下马,将缰绳恭恭敬敬地交到他们手中。
陈青执了缰绳,依旧悬空托抱着九娘,回头朝赵栩他们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你们三个,很好。”
赵栩、陈太初和苏昉高兴地互相看看,振奋不已。谁都知道,枢密副使陈青十几年只对三个人说过很好这两个字。这三位眼下可都是镇守边疆的大将,了不起的英雄人物。
***
龙舟和宝津楼的旗兵看到这边的旗语,仔细分辨了是两面旗子确认两人都得救了,又听见了金锣声,各自在船头和广台上向池中众人打出旗号,敲响金锣。
龙舟和宝津楼的众人们纷纷欢呼起来。尤其是龙舟上的禁军们,他们眼看着那个小娘子和赵栩和陈太初三人联手勇救四公主,惊心动魄。个个都希望他们平安无事,现在知道两人得救,都齐声高呼起来:“郡王安康!郡王安康!郡王安康!”
只一瞬的静止后,那水中的众儿郎们欢呼着又直奔龙舟下头的彩球游去,尖叫声不绝,浪花翻涌,一扫方才的沉重郁郁之气。东岸南岸的百姓也都知道了落水一事,听到锣声和欢呼,也纷纷高喊起来,再看到水嬉又要决胜负,更是兴致盎然大呼小叫起来。
三层船首的孟家姊妹们、苏昕这才止住了泪。两位女学馆长也松了口气,不然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了。女史让她们稍安勿躁,稍后自会有人来接她们。
苏昕一声不吭地看着靠在右侧船舷的三公主赵璎珞,她当时看得清楚,就是这位,在赵浅予背上用力一推。
赵檀有些不安:“三妹,你也是的,我们这许多人挤一挤,她们肯定下水了。你伸什么手?被谁看见了如何是好?”他现在想起里这三年被赵栩揍的疼痛了,不寒而栗起来。
赵璎珞笑嘻嘻地说:“谁看得见?”她看着船头那十几个人,视线在苏昕脸上打了个转:“谁又敢说自己看见了?”
苏昕移开眼睛,却看到有一个人同自己一样,脸上有些僵硬。却是七娘。
“阿姗,你怎么了?”苏昕问她。
七娘看看她,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水面。
苏昕走到七娘身边,轻轻地问:“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七娘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拼命摇头。
苏昕悄悄地说:“我也看到了。”
七娘立刻回头看看,觉得无人注意,这才凑近了苏昕说:“你说是谁推的九娘?”
苏昕一愣:“啊?谁?”
七娘摇摇头:“我吃不准。”
苏昕讶然。
七娘又打了个寒颤:“可能是张姐姐,也可能是我四姐——”
苏昕啊地一声轻呼,不可思议地看着七娘。
七娘靠紧了她,抖抖索索地低声说:“你看清楚了?到底是谁?”
苏昕想了想,摇摇头:“我看到有人推四公主了——”
七娘面无人色地发起抖来,刚想回头。苏昕一把拽住她:“别动!”
这时一双手忽然搭在七娘肩上。七娘啊地一声惨叫,跳了开来。却是张蕊珠一脸关切地问:“阿姗,你怎么了?看着很不好的样子?”四娘六娘也走了过来问她怎么样。
苏昕捏住七娘的手:“没事,阿姗就是担心九娘。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