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歌鹿音响的黄符筝师,姜悦修行筝乐四十余载,见证过的音乐奇才堪比长河沙数,但像张行远这般,在琴道上天赋卓绝者,却绝对是凤毛麟角,弹琴三月就演奏出赤色琴符,九大音响有此成绩的琴师不超十指之数。
奈何,对方就像暗夜里划过的流星,当年惊鸿闪现,随即便坠落凡尘消逝无影。
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走来,凝望向眼前的男孩女孩笑道:“行简,都准备好了吗?行远,你是要陪行简同去龙潭镇吧?”
“是的。”
赵行简和张行远颔首答道。
姜悦默然的淡笑,却是没再详问,她似想起什么事,眸光转投向旁边的张行远,脸上流露出惊疑不解之色……
她犹豫着是否询问之际,耳边骤然传来呼喊叫唤之声……
“行简。”
就是此时,音乐广场的东南角落,迎春树下,偶现一位绿袍披身的女子,对方腰际悬挂着一个双拳大小的鸣钟……
“林晨?”
赵行简脸庞浮现惊奇异色,旋即微笑着迎面赶去……
姜悦和张行远倒没动静,尤其是前者,侧头淡淡的瞥了眼男孩,倏然,她蓦地收敛神态面容严肃说道:“行远,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当然,如果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洪阁主?”
“洪天泽?没有啊。”张行远闻言心脏猛挑了挑,暗道姜悦为何会有此猜问呢,难道她探到什么信息?
姜悦冷静地压低语音道:“真的没有?既然如此,洪阁主为何要针对你呢?”
“什么?”
张行远惊愕中略带茫然地道:“洪阁主要对付我?前辈,您说的是真的么,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姜悦双眼盯视着对方,摇摇头平稳而镇定的叙述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昨天和洪阁主闲聊时无意察觉到,他好像对你有些怨念,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毕竟,我从没听说你们有嫌隙,此事我也不便多问,话说回来,你真没有和洪阁主结怨?”
“没有。”
张行远满脸无辜地摊摊手道。要说恩怨,那也是洪天泽觊觎自己的忽雷琵琶神器。
他心里想道:“洪天泽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很可能是对方想揪出降龙,于是将算盘打到了我身上。”
显然对方认定唯有自己才能接触到降龙……
张行远眯着眼忖道:“说起来关于我的秘密,师父算是知道我在修行琵琶、钟、琴和埙等四类音乐,或许还隐隐约约猜到,我在暗中修行某种能够改变身型的远古遗音。至于行简和爹娘,则都差不多,或许他们还以为我仅在修行琴乐和埙乐。总之无论是谁,都不知道我隐藏着的最深的秘密吧。”
“行远。”
姜悦见对方沉吟不语,误认为他正在担心忧虑呢,她默默劝诫道:“不管怎样,你以后在乐阁行事要慎重谨慎。”
张行远点点头笑道:“我明白的。”
姜悦听他语气沉着看他表情坦然,就知道对方其实并没有真正在意这件事……
……
赵行简将秦筝挂在背侧,眼角微现笑意地道:“林晨,你什么时候来音响的,不是说要和林暮闭关半月修行钟鼓么?”
林晨笑道:“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赵行简摇摇头无语地道:“你来找我肯定不是单纯的为这些事吧。”
“好吧。”
林晨无奈地摆摆手,神色陡然间凝重起来,她细声细语地问道:“行简,你听说过降龙的名号吧?”
“降龙?”
赵行简不清楚对方想说何事,略蹙眉头地道:“这是自然,我们阁主前些天下达指令,让我们密切注意和查探,找出这位神秘莫测的琴师呢,都说对方弹拨神曲《降龙》,你怎么会忽然关注起此事来?”
“是么?”
林晨内心疑惑的轻咦着,却没深思和多虑:“但是有件事,行简你怕是未必知晓,据说张行远和降龙有些瓜葛和牵连。”
“什么?”
赵行简恬然的表情登时惊叫道:“怎么可能?林晨,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林晨缓缓说道:“就是昨晚林暮告诉我的。”
“林暮?”
林晨继续解释:“不错,你也觉得很意外吧,我也感觉此事透露着古怪呢。”
赵行简沉默着再没搭话,她当即回首观望,视线中没有行远的踪迹,觉得倍感诧异和愕然,随即张目四顾,整个巨型圆形音乐广场之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然则耐心细致审视观察,依旧是没能找到行远的踪影。
她快步跑回姜悦的身旁:“前辈,行远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姜悦迟疑道:“就在你和林晨谈话时,洪通出现在这里,行远也刚被对方叫去,说洪阁主找他有要事相商。”
……
张行远确有所料,当初自己斩杀柳牧柳如峰父子后,洪天泽终会找上门来,现在算是时机成熟了吧?他瞥了眼右侧并行的熟悉黑影,洪通肩背扛着曲项四弦琵琶,面色严峻,俩人步调不紧不慢的踏步前进。
洪通的内心略微感到些怪异,实在是张行远的心思态度过于深沉镇静,令其深感迷惑摸不著头绪。
弦鸣乐阁。
很快的功夫双方便现身此处。
张行远抬起额头,聚精会神,注视着前方灰白的高大雕像,神情微微变幻:“伏羲神像是不是经过了修整?”
“不错。”
洪通见对方脸色微变,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