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杭州,城内已经没有了一个月之前的混乱。如今的方腊已经正式登基,作为永乐朝的国都,当初在战火之中坍塌、焚毁的楼阁院坊,多数已经重建或清理出来,原先的青楼酒馆、坊市货行也都已经重新开业。总的来说,整个杭州呈现出了些许百废待举的模样。
原杭州知府衙门,也即现在的永乐朝皇宫,这日的小朝会正在衙门的后堂进行。
此地原来是杭州知府后院的一个会客厅,经过改造,加上了龙椅,挂上了黄帐便权作了方腊日常办公的殿堂,名曰:英武殿。
如今永乐朝的的高层官制也基本建立起了框架,当然,方腊也没有多少创新,基本便是照着宋庭的样子搬了过来。
今日参加这小朝会的有宰相方肥、枢密使吕将、兵部尚书王寅、西路元帅方百花等人。
天气非常阴沉,很快便有一串串的冷雨飘落下来。
“伤亡两万余人……三万朝庭大军……宣州家余庆不知所踪……”
雨滴砸在英武殿檐角的铜铃之上,略显凄楚的铃声将殿内众人的对话掩盖下去。
殿内坐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方腊略显疲惫,他不时地用手轻轻按摩着自己的额头。
“宋庭行事向来是慢慢腾腾的,此次应对我等怎么会如此迅速?”尚书王寅懊恼地道。
众人也是一阵附和。
方腊伸手作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朕看来是犯了两个错误。一是低估了宋庭调兵的速度,二是低估了那些西军的战力……唉!悔当初没有听那陈凡的意见。”
“陛下也不必自责。”枢密使吕将道,“咱们起事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真如陈凡所说继续蛰伏下去,那反倒给了朝庭谋划的机会。不过,我等确实是低估了朝庭的实力。臣以为,以现在的形势,我们当初所定四下出击、尽下江南,继而划江而治的方略是行不通了。朝庭所调官兵皆是精锐之师,以我们现在的装备与士兵素质,若想战胜他们,只能靠数量的优势。可是前段时间我们分兵四下攻伐,反而给了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因此,臣建议咱们将兵力收缩至杭州一带,在这儿凭借优势兵力伺机与宋庭官兵决战。此次宋庭可谓精锐尽出,若是能够消灭了他们这些部队,那末说划江而治,便是一统江山、问鼎天下,也会变得易如反掌。”
“吕枢密所言有理。不过却也是冒险之计。”宰相方肥接着道,“在杭州与宋庭官兵决战若是胜了自然是一举定乾坤。可若是败了,便会是再无翻身之机。况且以我朝目前的粮草储备情况来看,若是将近百十万的兵力集中到杭州一带,如何能支撑他们的日常消耗?到时万一宋庭官兵与我们打起持久战,那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自己便会不战而败。”
方肥作为宰相,对当下永乐朝的家底知之甚清。确实,以目前永乐朝占领的几个州县来供养那么多的军队根本不可能做到,何况说实在的,方腊引前的攻伐之中虽说是打了“是法平等、无分高下”的旗号,可口号再好听,他的兵也得吃饭,因此,其实义军所到之处有些类似于蝗灾过境,那些被他们占领的州县,早已连人带粮一同席卷一空,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可征?
方腊揉揉额头:“是啊!当初计议分兵之时,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宰相所言之点,可如今这也同样是一个难题。”
众人一阵沉默:这治国果然要比治理一个帮派要难上太多。
见众人不说话,吕将再次开口:“我们的粮草确实是个问题,想要在杭州聚焦过多的兵力,只能选择与宋庭军队速战速决,战而胜之。如果这点做不到的话,那我们只有放弃杭州,然后化整为零,进入深山,以保存实力。”
“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岂不是全白费了?”方百花摇头道。
众人也都点头,吕将无言以对,眼下永乐朝的绝大部分官员将领恐怕没有人愿意放弃辛苦攻下的城市,重新去占山为王。
方腊似乎也下了决心,他站起身来道:“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宋庭官兵虽然打了几场胜仗,但他们所遇到的皆不是我永乐朝的精锐之部。真正的较量谁胜谁负也未可知。眼下宋庭的三万先头部队眼见便要到达嘉兴城下,百花,你速速调集你西路军的精锐之部前去增援。”
方百花起身道:“得令!”
“吕枢密、王尚书,你们也即刻调集分散出的精锐之师,向杭州附近集结,以拱卫京师。”
吕将、王寅起身领命。
“方相,这段时间你无论如何也要筹集到三十万兵马至少三个月的粮草,以备我军与宋庭官兵决战之用。”
“臣尽力而为!”方肥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好!各位准备去吧!”方腊挥挥手。
众人便照着宫庭的礼仪退出英武殿,然后消失在雨幕之中……
……
秀州,嘉兴城北二十里地,枯草已被人马踏折,整片的荒地显得光秃秃的样子。诺大的荒地之上,两军对垒而列。
这两军自然是王禀、杨帆所率领的三万西军,以及正在攻打嘉兴的方七佛部义军。探得朝庭三万官兵驰援嘉州而来,方七佛不敢大意,他一边令二万义国继续围城,一边亲率五万兵马赶到城北二十里处迎敌。
两军皆知此战不可避免,故而在斥候探得对方动向之后,双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片荒地作为决战的战场。
雨后的野外空气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