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宣州城北的一家普通客栈。
“邓肃回宁阳了。不过他在临走之前,逼着魏斯年与他联名上报了宁阳的失粮之事。可惜,他们的签署的文书现在仍然没有发出去,不知明天这魏斯年会做如何处理。还有,先前他差人送出了一封信,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鲁智深汇总着今日得到的情报。
杨帆笑笑:“看样子咱们打草惊蛇的计划已经奏效了。今晚上行动六组如果能获得魏斯年送出的那封信的内容,那这宗特大贪墨赈灾之粮的幕后之人,很可能就会浮出水面。”
“以那帮小子的武功,这个应该不难吧。”
“这个不能用强,否则岂不是暴露了我们。行动六组只能在那差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获得书信内容。然后还要继续跟踪着这差役,看其究竟会将书信交给何人。”
“哦!这倒是有点难度,这帮小子不会搞砸吧?”
“哈!他们皆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岂会那么容易就搞砸?接下来让神龙突击队向宣州这边集合吧,我有预感,那批被贪墨的粮食应该就在宣州,宣州府衙还有宣州军营的可能性最大,到了捉赃之时,怕是会有人狗急跳墙。”
“好!天一亮洒家便将命令传出去。”
“还有,如果我们预料不错的话,他们这几天里会急着出货,叫江南站布在各地的探子还有神工集团撒在市面上营销员,密切注意宣州这边的生意动向,还有外来的商家。”
“明白!”
“撒出去的网,是到要收紧的时候了!”
……
冬日的江宁,繁华不减往日。
由于朝庭应对方腊的措施及时到时,江宁并未受到这次兵乱的破坏。而作为六朝古都,江宁非但经济繁荣,而且文化发达。如此物华天宝、历史悠久的地方,往往会沉淀下一些多朝世家、百年大族。从这个意义上说,江宁虽然不是当下大宋的政治中心,但也是卧虎藏龙,权贵云集。
江宁府,上元县的南郊,这儿已经远离了繁华的城镇,放眼尽是大片的沃野。而这千亩良田的最大主人便是苏家。这苏家据说已历经三朝,以耕读传家,祖上出过不少朝庭重臣。而当下苏家的族长苏峙,也曾是进士出身,任过几年的御史。不过后来他的女儿被选为妃,成为外戚的苏峙,便辞官回家,继承了苏家家主之位。
百年传承,再加成为皇亲国戚,苏家在江宁一带一时显赫无双。不过俗话说得好,水满则溢,月圆则缺,便在苏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时,他们却也遇到了头疼的难题。
苏家世代诗书传承,每代皆有青年才俊科举奏凯、东华唱名,可到了苏峙掌家之后,苏家却仿佛文气枯竭,非但苏峙的独子苏成自幼不学无术,而且族中其他年轻人亦无人能过府试之关。这对于一个以文起家的家族来说,无疑是开始走向没落的前兆。
所谓“不孝有三,无为为大”,尽管苏峙育有一独子,但这独子却实在没有苏家历代长辈的读书天分,从断了传承这个意义上讲,苏峙自觉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故而对于自己的这个独子苏成,苏峙自从对他彻底失望之后,也就不像之前那般管教甚严。可没想到这苏成居然在平定方腊之时立了些许功劳,一番的操作之下,竟然得了一个武职。虽然苏峙对于武职亦看不上眼,可总比这苏成呆在家中做二世祖强,而且以苏家的背景,过上几年让他转个文职也不是不可能。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苏峙这半年来的心中着实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当然,他想不到的是,这看似是福的景况,其实已经伏着巨大的祸患。
……
苏府,尽管占地面积并不算大,但一如众多的江南园林,风格相当别致。
阳光照在园子的琉璃瓦之上,显得既壮丽又落寞。苏峙的书房内,苏成肃立在桌前。
“如今也算是有了公职,应当恪尽职守才对,你怎么就平白无故地回来了?宣州刚刚靖平,难不保还有漏网的乱匪暗中窥伺,这等时候你怎可擅离职守……”
苏峙略显唠叨地在说教着。
苏成心下早已暗笑父亲的迂腐,只是已然习惯了这种说教,便随口应付道:“孩儿此次乃是前来江宁府公干,这不是顺道回家看看么,一会给母亲请过安后,便要离去了。”
苏峙闻言心下一暖:“怎么这样急?晚上吃过饭,明天再走吧!”
“咳……这个,有些公务不可耽搁。”
“嗯,公务要紧……对了,如今宣州那边的灾情如何?朝庭的赈灾之粮可还足够?如果不足的话,家中还有一些陈粮,再捐出去便是!”
苏成的心一阵颤抖,忙道:“父亲大人放心,今年的灾民并不多,朝庭运过来的粮食已经足够……家中的粮食还是先存放着吧。当然,如果这些粮食吃不完的话,孩儿觉得咱们可以卖上一些,如今市面粮食的价格正好……。”
苏峙皱皱眉头:“少去掺合这些商贾之事!哼,利用灾情抬高粮价,那些奸商也不怕折寿。”
“是!”苏成不敢再提此事。
“还有,你那表哥曹齐昨日来过府上,他现下似乎正在操作那屯粮之事……若是碰到了他,你便好好劝劝他,让他莫要再做这些有违德行之事。”
“是!”
“好了!去见见你母亲吧!”
苏成行过礼,恭敬地退出书房。仿如一只脱了牢笼的野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