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河畔,杨帆立于马上,听到北方的雷声一响,他的心突突一跳:难道中了萧干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雷声之后,燕京方向并无敌袭的信号发出,他才安下心来,暗付可能是什么走兽不小心踩了地雷……
正想间,一众环庆军将领行到了他的跟前。
“末将韩遵!”“末将杨青!”“末将郑铁!”“末将……”众将领先着刘延庆报出姓名参拜,“参见杨大人!请杨大人差遣!”
杨帆刚要请他们起身,耳边却是传来一阵呱噪:“尔等这些无礼莽夫,刘太尉在此,哪里有你们说话的份!”
杨帆皱着眉头望和刘延庆。刘延庆尴尬地隔着众人向杨帆施个见礼。
“大人!请治这帮莽夫的目无尊长之罪!”一名幕僚整整衣冠上前道,“我大宋以礼立国,如果任由这帮武夫如此无规无矩,那他们还能听朝庭的号令?这与造反何异!”
“哼!临阵脱逃,算什么尊长!只不过一无耻逃兵耳!”一名环庆军将领不愤地冷哼道。
“什么临阵脱逃!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太尉身为三军统制,岂可置身于险境!是尔等为将者无能,才令太尉只得退身指挥,尔等不思己过,却怨起太尉来,当真是无知莽夫!”这些幕僚的诡辩之功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你放屁!若不是受你们蛊惑,太尉他也不会弃我们于不顾!”一名将领忍不住骂道,这名将领曾在望楼之上见过这几个幕僚是如何劝刘延庆撤退,故而此时也大声地斥责起他们。
“大人你看你看!这帮武夫是何等的无礼!大人若再纵容下去,他们还会将我们这些文臣放在眼中?请大人速速治这些人的无礼这罪!”
“够了!”杨帆不耐烦地大喝一声。
这些幕僚的话字字诛心,极尽挑拨之能事。不过显然他们对杨帆不是非常的了解。虽然贵为文臣,杨帆却是从根子里没有一般文臣那些轻视武人的心理。相反,看到韩遵等人衣甲残破、浑身是血,而那些幕僚则个个衣着亮丽、儒雅有度,他便对这些幕僚极度的厌恶。
对于这些幕僚他是有所耳闻的,他们其实并非真正的幕僚,而是一帮志大才疏,无力考取功名,却凭了关系进入军中,想傍些军功好回京捞个出身的世家子弟。这些人哪里懂什么军事,只会像苍蝇一样,成天嗡嗡嗡地进言填乱而已。
而对于环庆军刚才的战况,杨帆自是已经得到通报。环庆军的中军之处空余望楼,而刘延庆乘舟刚刚渡河而来,也尽入杨帆的眼底,任凭这几个幕僚再怎么能言善辩、口吐莲花,也改变不了刘延庆与他们弃军而逃的事实。
此时刘延庆尚有愧色,可这几个幕僚却一味狡辩,无半点悔意,杨帆自是对他们气极。
“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尔等贪生怕死,却怂恿刘太尉与你们一起逃跑,哼!韩将军,他们该当何罪!”杨帆冷冷地道。
韩遵精神一振,朗声道:“临阵脱逃者死!”
杨帆深吸一口气道:“那就按规矩办吧!”
身边的几个护卫得令之后,便将这几个幕僚一把推倒,然后提了领子欲拖到一边砍了。
“我等是文臣,不是军中武夫,凭什么要用军规来罚我等!”
“自古刑不上大夫,你有何权力杀我们!”
“太尉救命啊!”
几个幕僚歇斯底里地大呼着。刘延庆叹口气,朝杨帆走近两步,低声道:“他们可是京中几位相公家的人……大人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不必!”杨帆断然道,“如果饶了他们,如何对得起刚刚战场上枉死的将士。刘太尉,你最清楚,如果你坚守自己的岗位,环庆军会少死多少兄弟!你贵为三军统制,本官无临断之权,但将来本官也要如实上报朝庭,让朝庭对太尉做出处置。”
刘延庆仰头长叹一声:“罢了!某家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他们便由大人处置罢!”
几个幕僚见刘延庆不再为他们求情,刚才嚣张不服的神气瞬间消失,他们撒泼般地往地上一坐,朝杨帆大呼道:“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道错了!”
“什么玩意!”杨帆低声骂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这几个人。
片刻之后,伴着几声惨呼,这几名幕僚人头落地。杨帆朝众将领道:“将他们的人头传示全军,告诉他们这就是临阵脱逃的结果,也好教那些无胆无用之人少来军中添乱!”
众将领哄然应诺,见杨帆身上全无那些文官相互袒护的习气,他们对杨帆的观感瞬间提高极多,直觉这位年轻的大人甚合自己脾气。
便在众将准备散去,归队指挥打扫战场之时,北面的天空之中突然有一股狼烟缓缓升腾入天。
这狼烟正是燕京城里所放,其意义不言自明:燕京正在遭受敌人的进攻。
不多久前听到燕京那边隐隐的地雷之声,杨帆便有些忐忑,好在没有敌袭的信号发出,他便将心放下。而现在自己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杨帆刚刚搁下的心突然又掉了起来。
“萧干?难道萧干还隐藏了一支力量?”杨帆心道,“不对,萧干之意已经不在燕京,他不会为了引出城内的防守力量而牺牲自己的主力。城头的狼烟只有一股,说明敌人力量不大,或许只是辽军的余孽妄想着浑水摸鱼,亦或是城内的细作得到机会作乱。但无论如何,应该立即回军燕京,稳定局势。”
“你们等等!”杨帆止住想要退下的环庆军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