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福瑞港兴盛以来,从这儿随船队下南洋的人越来越多。毕竟那边人稀地多,而且明教“是法平等,无上高下”的管理模式,也极利于大宋吃不上饭的百姓在那儿谋生。所谓“苛政猛于虎”,没有“苛税”这只老虎的威胁,人们总是容易吃上饱钣。
江南的官府虽然注意到百姓流失这个问题,但一来土地兼并之风难以消除,二来大小的天灾仍是不断,流离失所的百姓总是一批批的出现。因为北伐几乎耗尽了朝庭的财力,各地官府基本无力救济这些流民,因此也就乐得看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
聂云裳也是在南洋那边逐渐发展兴盛之后,抽空随了李俊的舰队回到大陆。
南洋那边日光厉害,如今的聂云裳变得稍黑了些,不过看上去却更显健美。因为身份问题,与杨帆会合之后,她仍是扮作杨府的下人存在。
聂云裳性子可要比周若英辣上一些,待两人独处之时,便拿了杨帆成为驸马之事挖苦责难他一番。不过她终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见杨帆一直作惭愧状,也就不再抓住此事不放。
“还是大宋这边好!南洋那里太阳好毒,奴家尽管每日里戴着斗笠,可仍是晒成这般模样。我看啊,相公把我们送到那儿,打得便是让奴家变丑,好抛弃奴家的主意。”
“什么变丑,这叫天然美肤,你以为古胴色是那么好变的?嗯,等有了空,我也去那边晒个这样的肤色。”
“哼若是那样,周姐姐还有那小公主还不得把相公赶出房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本相公去到那里,她们岂有呆在这儿的道理?唉,话说回来,也许将来咱们一家人的归宿便在那儿。”
聂云裳附过身来笑道:“相公的势力越来越大,虽然现在被赐婚成为驸马,但也难保有天朝庭不会翻脸。想来相公将奴家等人送到南洋,不是想让奴家变丑,好抛弃奴家,而是给咱们家铺好后路。”
杨帆拍拍妻子的后背:“有这层意思,但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明教所追求的平等,在这大陆之上毫无生存的空间。另外,本相公可不怕朝庭跟我翻脸,他们岂能把我逼到南洋去?要去也是本相公领着家人到那儿躲清净。”
聂云裳点头道:“这个奴家清楚。唉!不过随着咱们势力的扩大,百姓的增多,教中的管理好像也出了一些问题。刚去的那些百姓有的私心太重,不好教化,有的则好吃懒做,不事劳作……前段时间陈凡他还为此动了武。”
“这个是早就能够预料到的。我之前曾跟吕师囊和陈凡探讨过这个问题。一个村子,一两千人,或许能做到你们追求的人人平等,可一但人多了,多到成为一个社会,那绝对的平等便行不通了。哈!莫说现在,就是下去百年,千年,这条路也未必行得通。”
聂云裳有些默然:“难道相公也没办法?”
杨帆笑道:“穷则变,变则通。咱们何必要追求绝对的平等?能够做到相对的平等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吕师囊和陈凡肯定是又钻了牛角尖,你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提醒下他们。关于将来的政治模式,我抽空写个详细的条例,你带给他们,让他们好好参考一下。”
“嗯!还有就是有关那边土着的问题。李俊他们好像有些过份了。相公是不是该约束下他们?”
杨帆知道聂云裳是指李俊他们在南洋对那些排外的土着进行了几次屠杀的事情。不过他却摆手道:“怎么约束?总不能让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我知道你们有侧隐之心,可殖民扩张就是这样,总会伴随着战争和血腥。”
聂云裳无奈地叹口气道:“这个奴家知道,只让他们不要滥杀无辜就是了。”
“这个自然,要征服一个地方,只有征服了当地居民的心,才为上策。我会给李俊他们上一课,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的。”
“嗯。”聂云裳答应道。
……
之后一段日子,杨帆便居于福瑞港这边。他所做的却是详细指导江南制造厂的生产;还有就是化作教书先生,在江南理工学院给未来的高级技工亲自授课。
自江南制造厂建成之后,原先位于京东硅谷那边的重工制造产业已经大部分转移到这边,毕竟这儿交通更为方便。到了宣和六年的年底,江南之地的织造业几乎被神工集团的附属或是合作商家垄断起来。那些不管规模大小的手工作坊,都被装备了蒸汽机的厂家排挤出了市场。
杨帆曾在后世历史的课本上学过,宋朝手工作坊业发达,其模式已有资本主义萌芽的意思。而现在,经过自己的引导与催发,这些萌芽看上去已长成一片绿荫荫的小草,若没有毁灭性灾难的话,它们将茁壮成长,并四下漫延。
冬去春来,夏走秋临,荏苒的时光悄悄地流逝,日子来到宣和七年的秋末。
今年的这个时候,杨帆并没有随家人南下过冬,而是独自留在了京城。根据他的记忆,似乎没有宣和八年这个说法,原先的历史上,这一年金人应该悍然侵宋,很快便兵临汴梁。在这之前,赵佶慌忙将皇位传于太子赵桓,自己南下避战,大宋年号次年便改为“靖康”。
杨帆想留下来继续改变一些什么。
不过估计是因为自己对历史的改变,宋金关系虽然逐渐交恶,但杨帆的谍报系统却尚未探得金人准备出兵的消息。
深秋的傍晚凉意袭人,天边的晚霞渐渐隐没西山,汴梁城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