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九月底,我们从登州下海,按照大人给的海图航行,幸好没遇到大的风浪,很快便找到了鸭绿江口。这时,我们抛锚下船,本想沿着河岸向北而行,直至金主所在,可没想到的是——”
马政皱皱眉,啜口茶,接着讲下去......
从去年九月至此,几个月时间发生的事,自然不可能几句话便讲完。酒菜上来,众人便边吃边说。及至酒宴散场之时,两人此次出使的种种情形,才在杨帆的脑海中连缀成一串影像。
时近午夜,众人方才散去。
马车慢慢地行驶在街上,很平稳,可是杨帆却感到有些头晕,内心也产生出一种莫名的焦躁感。
“奶奶的......没那么简单,恐怕没那么简单......”
杨帆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马政、呼延庆出使之时的种种画面......
……
冷雨夜,街道两边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黄色光芒,马车缓缓行使在路上,杨帆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不过脑海中关于未来之敌的印象却一时挥不去......
时间退回到去年九月底。
马政、呼延庆在高药师的引领下,抵达了鸭绿江口,不过海船太大,无法沿江逆流而上,所以众人停船靠岸,计划下船后沿江岸步行去金国腹地。
这几个人上岸后,刚走不不多远,却被一帮金兵发现——此时辽金双方虽暂时息兵,但各自的戒备仍然十分小心。这伙金兵形如野人、凶悍异常,见到陌生人,不问青红皂白,先将他们所带的用品、礼物一抢而光,然后又用藤条将他们捆起来,扔在了一棵树下。
呼延庆略通契丹语,但这帮金兵估计是些土著,说的乃是契丹方言,他一句也听不懂。呼延庆武功亦是不错,可一来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手,二来此次任务是与金结盟,也不宜发生冲突。面对此种情形,马政、呼延庆只得连说带比划,告诉这些金兵,他们乃是大宋使者,是前去拜见大金郎主的,可是这伙金兵凶神恶煞、剽悍无比,简直就是一群蛮荒状态下的野人,跟他们说这些,莫说双方根本语言不通,就是能够交流,说这些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也是对牛弹琴。
没办法,众人只好听天由命。
马政、呼延庆等人被捆了一个晚上。这些金人力大无比,藤条勒得很紧,呼延庆习武已久、筋骨强健,尚能忍受,而马政等人则疼得大叫,待到清晨的时候,他们胳膊已经失去知觉,感觉如废了一般。
正当众人身体麻木、昏沉欲睡之时,看守他们的几个金兵忽然站起身来,脚步声响起,一个看似头目样子的金人走了过来。这几个金兵,看到此人到来,踹醒马政等人,虎狼一般地将他们架起。马政刚想解释什么,一把尖刀便抵在了他的胸前。
此时,马政也急了,拼命挣开那名金兵的手,喊道:“我们是大宋便臣,是你们郎主的客人,你们若是敢杀使臣,误了大事,看你们郎主不活剥了你们的皮!”
那名金兵举拳便打,幸好被站在前面的头目制止。这个头目的见识显然要比手下的蛮子多上许多,估计听懂了马政所说的“大金郎主”之类的词汇,便望着马政看了半天,伸手指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拍拍胸脯,嘴里道声:“嗯?”
马政估计他是在问,是不是要找他们的最高头领,连忙点头,然后慢慢地用简单地词汇向他重复这样的意思。
经过一番费劲的交流,这个金兵头目总算是明白了马政等人的意思,但仍然没有没他们松绑。又过了好一会,估计是这名头目找人商议之后,几十名金兵便押着马政、呼延庆等人,向北行去。
又过了两天,这队金兵见几人并没有逃跑的意思,便给他们松了绑。众人一直向北走,一路之上几乎全是荒山野岭,很少见到人烟。所过之地,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在草丛中行走,视野受阻,而脚下又深浅不一,马政等人便时不时的摔几个跟斗,惹得那队金兵一阵耻笑。这里的草丛之中,有成群的蚊虫,这些蚊虫可比中原的那些大得多、凶猛的多,咬得马政等人鬼哭狼嚎,每当此时,这队金兵便又会哄然大笑。如此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大概是这队金兵觉得把他们折磨开心了,便采了些叶子,让他们将汁液涂在裸露的皮肤之上,以防蚊虫叮咬。
这些如果还能在承受范围之内,那最要命的便是饮食问题了。一路之上,这队金人除了食用出发时所带的少量肉干之外,基本是依靠猎食新的猎物维持生活。野兔、仓鼠、蛇蚁......他们无所不吃,天好的时候,能生起火来,这些猎物还可以被烤上一烤,若是天气恶劣,生不得火,这帮人便会生吃,真正的茹毛饮血。
马政等人带的粮食被抢走之后,并未归还他们,所以,金人吃什么,他们便要吃什么。这几乎是要这几个人的命,多数时候,他们会饿上两顿,然后在饿得不行的时候,才能将这些食物下咽,便是如此,也会时不时的呕吐一番。如此,没过多长时间,众人便消瘦露骨、形容枯槁。
“这帮金兵不是人,就是一帮牲口,皮粗肉厚,不惧蚊咬,蛇鼠虫蚁,皆为其食......”讲到此处的时候,呼延庆评论道。
杨帆听到此处时,脑海里也浮现出后世特种兵野外生存训练的画面。如果一队最普通的金兵,也相当于后世的特种兵的话,那凭着目前大宋士兵的素质,将来这仗真得没法打。
“要是牲口就好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