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僵持了百年那般漫长,云逸的胳膊才无力垂下,身子又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并用两手蒙住了脸。
玉锦娇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口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劝说:“我知道夫人的突然离开一时间让你无法接受,也知道你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身世,可生活总要继续,未来的路还很长,我想夫人地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你这般自暴自弃、萎靡不振……”
云逸用手紧紧蒙住脸,准确地说是紧紧按住眼睛,不敢有丝毫地松开,因为,他怕自己的手一松开,眼泪会不受控制地蹦出来。娘走前说过,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希望他勇敢面前,他怎么能哭。何况,他是男人,怎么可以在女人面前哭。他不能,不能。
玉锦娇看了看地上没有任何反应的云逸,又看了看自己被碎片扎伤在流血的手掌,目光闪动几下,轻声说:“我的手流血了,很痛。”
云逸不为所动,要用这种方式骗他起来吗?但又一想,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种会耍小心机的人,当然,她也不屑于耍。
最终,云逸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做不到充耳不闻,狠狠揉揉眼睛,坐起了身。装着随意地瞟了眼那只手掌,果真见到原本白皙的掌心渗出点点血珠。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却因长时间的颓废生活导致浑身软绵无力,身子摇摇晃晃良久才终于稳住。
“把伤药拿来。”他朝外吩咐,声音沙哑。
外面的丫鬟仿佛不敢相信,跑进来确认是他的吩咐后,才又激动地跑去找消肿止痛的伤药。
药很快送进来,丫鬟本想帮玉锦娇涂药,却被云逸阻止了,和之前一样,依旧把人往外赶。
玉锦娇从地上站起身,对快要走出房门的丫鬟吩咐:“把房间打扫一下。”
丫鬟有些害怕地向自家主子瞄去,毕竟没少爷的吩咐,她们不敢随意动夫人房里的东西,否则,少爷发起疯来,她们可吃不消。从夫人死后,少爷就好像变了个人,脾气怪到让人捉摸不透,她们真不敢去招惹。
丫鬟瞅了几眼,见少爷只是一脸冷漠地帮玉锦娇涂着伤药,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进来收拾房间。
玉锦娇手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被扎了几个不大的口子,涂过消肿止痛的伤药后就感觉不是很痛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里除了丫鬟打扫时发出的响声,再无别的声音。
涂完药后,云逸便呆呆地坐在桌边发愣,虽然面前坐着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却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与她说话,与她玩乐。
等丫鬟打扫完房间后,玉锦娇想了想,又说:“去准备点饭菜端进来。”
丫鬟再次向云逸瞄去,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出神,以为他又默许了,于是应了声,退出去准备饭菜。
“你走吧。”等丫鬟离开后,云逸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
玉锦娇很意外,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往外赶,沉默了下,担忧地说:“云逸,你……”
云逸抬头望着虚无的上空,幽幽道:“我没有那么强,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玉锦娇虽然很担心他,但听他如此说,也不准备再继续待下去,因为一切还得靠他自己调整,她站起身说:“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云逸也没有看她一眼,再次用手蒙住了消瘦的脸。
玉锦娇走出房间,叮嘱云宅里的丫鬟小厮好好照顾云逸,并交代他们若有什么事记得往成王府传话后,就离开了。
“走吧。”玉锦娇来到大门外,对随行的人说。
问晴看了眼马车,欲言又止,但最终也只是沉默着上前为她撩起车帘。
玉锦娇抬脚正准备上车时,却看到车内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萧乾。
“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进去?”玉锦娇边上车边问道。
萧乾伸手扶她上来,鼻端很快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皱眉道:“你受伤了,还是云逸受伤了?”
玉锦娇知道瞒不住,便把自己涂了伤药的右手伸给他看,“是我,不小心被碎瓷片扎到了,小伤,不碍事的。”
萧乾无奈地瞪她一眼,而后轻轻把那只手握在了掌中,“你怎么总七灾八难的,风寒还未痊愈,手又伤了。”
玉锦娇噘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仿佛从认识面前这个男人开始,她大伤小伤就没断过。
萧乾又问:“云逸怎么样了?”
玉锦娇摇头:“不怎么样,恐怕需要好一段时间才能调整过来。”说完,突然想起刚才她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再次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不进去?”
萧乾说:“我今天不是很忙,想来看看云逸,没想到你也来了,所以就想在这里等你。”他知道,云逸喜欢他的王妃,可他相信他的王妃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不等于没回答,玉锦娇无语,想起他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忍不住问:“看你天天不见人影的,最近朝堂上的事很多吗?”
萧乾沉默了片刻,才说:“漠沧王传来消息,说北境的天齐国最近有些不安分,朝堂上都在谈论这些事。”
“什么?”玉锦娇大惊。
北境的天齐国是赵国自立国就存在的强敌,多年来两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八年前,天齐国汇聚举国兵力来攻打赵国,当时若不是萧乾力挽狂澜,赵国恐怕已经不存在了。那场战争,天齐国付出了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