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枫和沈碧月在灵州城内已耽搁了些时日,当下两人提气疾走,在路上不敢有丝毫停歇。
不觉已日落西山。
如此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沈碧月和邵枫滴水未沾,皆有些口渴了。
忽听得哗哗哗的流水声,邵枫眺眼望去,见月下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溪水波光银银,自西向东欢唱奔去。
“不如我们到前边饮些水吧!”邵枫指着前面的小溪道。
沈碧月点了点头。
当即两人快步上前,走到溪水边上,蹲下身子便洗了手,双手去抄那溪水来喝。
虽然已经入春,但夜凉如水。这溪中的水虽然甘甜,却实在冰冷。
邵枫自幼饮惯天山雪水,倒是喝了个痛快。
只是沈碧月哪里能喝得下如此冰凉的水?只浅尝了一小口,便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板上歇息,一双纤细的小脚来回地荡着。
溪水中波光银银,映照在邵枫的侧面。月光下他完美的轮廓,在沈碧月的眼中一览无遗。
“其实留在唐朝也不错,不但可以当侠女,还有一个这么帅的未婚夫……未婚夫?对哦,枫哥哥还一直以为跟他指腹为婚的人是沈碧瑶。其实,我是不是应该把真相告诉他呢?”沈碧月思如走马,回过神来时,见邵枫一双星眼在盯着自己,在月下的水波映衬下闪闪发光,电力十足。
沈碧月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其实我……”
忽然从杏子林中吹来一阵怪风,沈碧月和邵枫皆大吃一惊。这股风分明是有人用内力催动而出的!
沈碧月、邵枫二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大步上前,想去一看究竟。
刚进杏树林,已听得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道:“我大哥独眼天蚕扈孙伯,究竟是不是被你割去了舌头?”
“扈孙伯对本姑娘无礼,本姑娘没有弄瞎他另外一只眼睛,让他变成‘瞎眼天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声音虽然冷若冰霜,却是嘤嘤婉婉,如出谷黄莺,如梦似幻。
邵枫和沈碧月远远地半蹲在一个小山坡之下,探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对他二人而立。她一袭黑发如瀑布直泄于腰间,一根白色丝带在身后系成一个蝴蝶结,权作少女打扮。林风吹过,丝带与长发随风飞舞,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煞是好闻。
白衣女子对面,并排站着五男一女。
中间那男人身高九尺,秃发癞头,鼻如鹰钩,眼如绿豆。他骨瘦如柴,十根手指又细又长,如同鹰爪一般。
他左边站着的两个男人,一个满脸脓包,一双大掌黄澄澄的。另外一人龅牙兔唇,身材娇小,身上竟背着一把七尺长剑,足足高出了他大半个脑袋。
他右边一个男子满面黑毛,直把眼睛、鼻子和嘴巴围成一个葫芦形状,活像一个大猩猩。他手执一把七钉钢耙,尖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猩猩”旁边站着的一个男人已鼻子为界,右脸一片黑记,黑记上长着三寸长的绒毛,实在难看。这男人手拿阔刃短剑,待时而动。
最右边上的女子,看似年纪最少。她一脸麻子,蒜头鼻,厚嘴唇,却是半点也不漂亮。
邵枫见他们六人各各相貌丑陋,轻声地道:“这六个人莫非就是‘黄山七丑’?”
“黄山七丑?”沈碧月问道。
邵枫轻声地道:“我下山时对黄山七丑略有耳闻。据说他们乃是七兄妹,因父母早逝,所以相依为命,居住在皖山一带。‘独眼天蚕’扈孙伯是家中老大,一招‘天蚕吐丝’独步武林。老二‘秃头山鹰’扈孙仲的鹰爪功凶狠暴力。老三‘金爪蟾蜍’扈孙叔爪风犀利,非死即残。老四‘飞天银鼠’扈孙季,锥心一剑中者必死无疑。老五‘铁耙黑猿’扈孙少,钉耙无情扒皮抽筋。老六‘双面蛟龙’扈孙文,双刃剑行云流水。而老七‘穿山豹’扈孙武的穿云针不但能打入人体,就连顽石也能穿进。他兄妹七人独霸皖山一带,绝非善男信女。”
沈碧月瞪大眼睛,轻声叹道:“哇,看来这个白衣小姐真有两下子,连黄山七丑的老大也能干掉!这六个人来找她报仇,一定会有一番恶战。枫哥哥,不如我们俩来猜猜看,他们究竟谁赢谁输。我就说这白衣小姐会赢!不如你猜黄山七丑赢罢。谁要是输了,就罚睡今晚不许睡觉替另一个守夜。”
沈碧月全然一副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却也不在乎究竟谁死谁活了。身在这个江湖世界,她早已学会了置身事外。
邵枫正要说话,只听得小山坡之上,金爪蟾蜍道:“哼,听说凡是摘下你面具之人,皆要死在你的青铜玉箫剑下,并且被挖眼割舌。今日,我金爪蟾蜍偏要摘下你的面具,给大伙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青铜玉箫剑?”邵枫和沈碧月不禁浑身大震,异口同声地惊道。
但听那白衣女子冷冷地道:“就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金爪蟾蜍双手弯曲,如金钩一般朝白衣女子袭去。白衣女子身子微侧,已急闪到了一边。金爪蟾蜍这一招偷袭得突然,又相距白衣女子较近,竟不想被她轻松避了过去。
众人皆是一惊。
“好轻功!”邵枫禁不住低声喝彩。
沈碧月见邵枫双眼冒光,一时也分别不出只因为那白衣女子,还是因为那白衣女子的武功了。只是她心头莫名地有些不舒服,瞥了邵枫一眼,大有不悦之色。
邵枫专心看这前面,并未瞧见沈碧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