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半月同陆九儿在西峡镇的巷子里缓步前行,冬日里的街道冷清不少,沿街小吃的门面冒着浓浓的白雾,面粉的清香混杂着肉味飘荡在街道里。巷口包子铺老板算好时间将下层笼屉换到上面,抬头看见一对穿了厚棉道袍年轻男女。
“我子,那时娘亲还在,她是婢女出身生了我,做了妾,但还是像下人般被人看不起,每月也得不了多少钱,却是很疼我,常带我来买。”陆九儿将包子咬了个小口,用嘴冲着口里吹气。
“娘说这样吃就不会被里面的汤汁烫到,还能不让包子的味道跑了。”陆九儿笑着说道,说完咬了一大口。
这是陆九儿第一次讲自己的过去,林半月听的很是认真,也学着样子吃了起来,陆九儿见了轻笑出声。
“后来呢?”林半月哈着气,问道。
“后来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我和娘也被叫到前厅,那是我和娘第一次以应有的身份参加家里的聚会。刘玉祁在家里几个姐妹里选了我,便有了那门亲事。”
“你那时多大?”
“五岁。”说此处陆九儿好似想到了什么,噗嗤笑了出来。
“那时刘玉祁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脖子挺的多高,像极了一只鹅。我回去后给娘说了这事,还被她敲了头,然后我俩在房里一起偷笑。”
“再后来家里不知拖了谁的关系,搭上了宗门的线,宗门来了人,对所有陆家人检查了一遍,我就被带去了青木宗,不到两年年家里传来消息,说是娘死了,娘每日都抱着我睡,我走了她怀里便空了??”陆九儿将剩下的半个包子全部塞进嘴里,说的有些口齿不清,便再笑不出来讲不下去。
陆府便是在这巷子最里面,说话间便到了门口。
门房的人愣了半天,还是认出了陆九儿,于是上前喊了声九小姐。
陆九儿点了点头,带着林半月迈步向里走,门房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未出声。
“我是来还债的,你去通知一下。”陆九儿转过头对门房说道,说完便继续向里走,陆府西南角有个很小的偏院,那才是她的家。
门房被陆九儿的话说的愣住,转而也不再去深想,向书房去通知老爷总是没错。
偏院内陆九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偏头看着院子里的一切,没人居住这里荒芜了不少。林半月坐在一边静静看着。
不多时,院门被推开,陆平之走了进来,几月不见苍老了不少,看到与陆九儿坐在一起的林半月愣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
“不用为难,我很快就走。”陆九儿看着父亲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急。”陆平之开口说道。
“刘家的事已经解决,你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陆九儿淡淡说道。
陆平之哪能听不出女儿的嘲讽之意,但听女儿如此说,还是眼睛一亮。
看到父亲如此,陆九儿心里更是失望,“今天来是还债。”说着看了看林半月,林半月被他们妇父女二人对话弄得反应不过来,这哪里是父女,外人也不见的如此吧。
陆九儿清咳一声,林半月知道自己走神了,赶紧心念一动,石桌上多了两个木箱,箱口敞开,堆满金板。
陆九儿白了林半月一眼,心道不是说好一箱,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指着两箱金子开口说道:“这些是我欠陆家的,如今算是两清。”说罢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林平之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箱子,与如此多的金子相比,让他更在意的是两个箱子就那么凭空的出现在石桌上。他见过这样的事情,就在陆九儿被选入青木宗时,仙门的来人便是如此的随手收取物品。
他这一愣之际,林半月已经跟随陆九儿走出了院子。林平之看了看两人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颓废的坐在石凳上,看着两个木箱久久无语。
两人在西峡镇街道上边走边采购,却是没了来时的那么多话,陆九儿闷头寻找着所需的物品,不再言语。
林半月背了巨大的竹篓同陆九儿走出城门,向着山里行去,黄昏的西峡镇笼罩在一片金黄的光晕里,房屋城墙仿似金子堆砌而成,玉带河打了个弯向东流去。
陆九儿转过身,看着远处的城镇久久无语。
“如今两不相欠,日后怎能见面。”陆九儿淡淡开口。
“后悔了?”林半月看着陆九儿的侧脸。
“谁知道呢?不过我自由了,以后只是凭心而活,多好!”
“就这样了?”林半月开口问道。
“还能怎样?”
“总觉少点什么。”
“少了一箱金子。”
“不是该道个别?”
“好吧,别了,西峡镇。”说完,陆九儿转身向山路走去。林半月又看了眼黄昏里的西峡镇,原来真的很美。
路还很长,自然还可以说很多话。陆九儿除了从陆家出来那一段时间不言语,今天说话兴致很浓。
“你的储物袋呢,背那么大的篓子不累啊!”
林半月无语,储物袋早被塞的满满当当,哪里还有位置。
“你练气几层了?这些日子也没见你说。”
“还是六层。”
“坐着睡觉呢?咋还六层?”
“??”
“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
“等死。”林半月随口回道,陆九儿今日成了话唠,让林半月好不适应。
被林半月说的一愣,偏头想了想,“有道理!”
“那修道为了什么?”
“让等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