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一出,峡口里的人都楞了一愣。拦路打劫的事情最忌讳的当然就是半路杀出个人来。这是戏文里的桥段,听书时听到此处都要喝一声好!
而此时的刘玉祁却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东西马上到手时那种身心舒爽的快感被这一声说得全无,好比正在洞房却被人踹开了门。
“杀了他!”刘玉祁恨恨的说道。
周遭人也是很快反应过来,提了兵器向林半月扑去。
林半月刚从石头后面绕转过来,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记闪亮的刀光,这一刀砍的极有气势,刀锋未到,撕裂的空气已经刮的林半月头发飘起。
“啪!”的一声,刀光便碎了,凌空而来的黑衣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摔在峽壁下。
林半月手里拿着根半人高的木棍,身体保持着挥动的姿势,身后背着高高的篓子,里面装着香纸油盐,比在西峡镇出来时多了米袋。
画面扭转的太快,前一刻还是拿着木棍的少年眼看就死于刀下,转而成了少年用挥棍扫苍蝇般把壮硕的汉子抽飞。
本来饿狼般扑过来的人随着这一声响都止住身形,这都是些刀口舔血的人,刚经过一场血肉拼杀自然不是被吓住,而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干脆,干脆的让人心神一滞,自然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观看发生了什么。
林半月这时终于有间隙放下身后的背篓,将它安稳的倚在石头上,用手拍了拍确定放的妥当。刚才的那一棍已经让他有了场间说话的资格。
“这天还没黑,咋就做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林半月环顾了四周,看到满地血污泥时眉头不自然的皱了皱。
“哪里来的小道士,何必趟了浑水?”刘玉祁脸色阴沉的说道。
“我自青木观而来,姑娘贵姓?”林半月未理会刘玉祁,偏头看向陆九儿问道。
“陆九儿??”陆九儿机会是条件反射般说出自己的名字,只因林半月说话太淡然,这种口气像极了唠家常,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话一出口陆九儿弄得自己也是一愣。
“可是西峡镇的陆家?”林半月随即又问道,他常去西峡镇,陆家是西峡镇有名的望族,自然是知道的,以前还去做过法事算是有些渊源,林半月的记忆里陆家出手阔绰,曾经和师兄拿了银子在镇里的驴肉铺子狠狠的吃了一顿,现在想起来肚子还有些发胀。
“正是西峡镇的陆家,小道长还是离去吧,免得惹了祸事。”陆九儿环顾峡口,开口说道。一个莽撞少年又能帮的了自己什么。
“倒是有些源渊源,这两年为陆家做过几场法事。”林半月挠了下脖子接着说道:“师傅曾经说过,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我今日虽未带刀却是练过两年刀法,师傅曾经还说过这青木山范围的事青木观是管得的,今日遇到当然要管上一管。”摇摇头算是拒绝陆九儿的提议,这话不是向拦道之人挑衅也不是宣誓主权而是在讲事实。林半月当然知道说出此话时师傅是喝醉了的,清醒时都是教育他们师兄弟二人少惹事端,在青木山里做个乖宝宝,但这话现在来说真是刚好。想想师傅几乎每日都是醉眼朦胧,师兄弟自小到大都是听着醉话长大也就释然。
陆九儿被林半月的话说的不再相劝,只觉这人有些意思。人的求生yù_wàng总是会占据其它心理,有活下去的希望总不能劝人让自己去死。
“既然要管闲事,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刘玉祁被气的眼里冒火,心道你师傅何其啰嗦好事,青木山这么大的地界,世俗官府都管不了,你个破道观还管这么多。
话到此处已经没了讲下去的必要,一方要打劫杀人,另一方非要横插一杠。
安静了片刻的峡谷战斗再起,林半月手持木棍左扫右拍,每一记不是拍握刀的手腕关节便是拍在刀身上,铛铛之声犹如打铁。每响一声都是一记刀光涣散,这木棍是是林半月随手在山间拾的,不敢触碰刀锋。林半月护在陆九儿身前,双方一时间僵持起来。
林半月自小习武却少有与人过招的,更不用说与人搏命。最多的便是与师兄间对上几回,出手自然习惯性的留有余力,少了搏命的狠厉,一招一式间多是防御自身。这样的打发与人比试还行,如今是生死相搏自是落了下风。
刘玉祁站在人后看着这一切,嘴角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初始林半月出场的那一棍确实惊出了自己一身冷汗,今日之事不容有失,直接关乎自己将来的命运走向,成则一步登天,失败了就真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紧张才是假的。而真正打起来才发现,这小道士武艺确实很高却是个厮杀的嫩雏。事情似乎一点一滴在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陆九儿被林半月护在身后,看着场间情形也慢慢开始着急起来。人力终有穷时,如此下去定然是不利。
此时的林半月也非常清楚,改变现状的唯一方法便是杀人,想到这个词时心中发寒起来。让他杀野兽可以,在这青木观周围的山上他与师兄不知杀了几个来回,而杀人,却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在杀与被杀间做着艰难的选择。
相较林半月的犹豫,有人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最起码在他看来这是不能错过的机会,人总是会成长变化,或是变得温柔或是狠厉,在这种生死关头成长变化的潜力是人无法想象。刘玉祁不想出现变化,将有利的势头变成想要的结果才是重要,所以他不能再等。
一声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