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邵枕着容芜的腿休息了一会儿,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明明是一身落魄地待在山底,却反而感到一股安宁围绕在身边。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躺着的那个人突然噗嗤笑出了声,惹的容芜低下头看他,嘟囔道:“你干嘛?”
“哈哈哈…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又变成了个鬼魂似的,整日赖着个小丫头…”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小丫头!”
“哦?是啊…从前那么大点儿,枕起来就像是个枕头…现在嘛…”
容芜气鼓脸,恶狠狠道:“现在又如何?”
原本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像是打开了漆黑纯澈的光,璀璨摄人,他上下打量着容芜,唇角微弯:“倒有些醉卧美人膝的意味了。”
“……”容芜被他这么看的浑身不自然,哼了声别开脸去,装作看向远方,绯红却渐渐蔓上了脖颈…
微风吹过荡起发丝,也不知拂了谁的面,动了谁的心。
过了一会儿,庾邵支起身子,站起来抖了抖被刮的破破烂烂的衣服,活动下四肢,好在除了小的磕碰外并没有伤到骨头之类。
容芜见状也打算起身,却“哎呦”一声又歪了回去,苦着脸揉揉腿道:“麻了…”
庾邵咧嘴笑了笑,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得意,转身来到容芜面前蹲下,拍了拍肩膀道:“看在刚刚枕头还不错的份上,上来吧!”
容芜顿了顿,也不跟他客气,“啪”地扒了上去,围住他的脖子。
庾邵托着她站起来,稳稳地往前走,一边道:“这边有些陡他们不好寻下来,咱们先绕着走一走,说不定还能直接找到容慕说的那个花圃,我估计就算有人来救,也是从花圃那边平坦处找回来。”
“随便你。”容芜有些累了,拿头靠在他的背上,不在乎道,安静了片刻,又轻声道,“你怎么会变成虞锦城的?”
“我也不知,本以为就此消失了,谁知再次醒来人已在了闵京城的太子临时府邸。我记得虞锦城的所有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你又是怎么跟我舅舅搭上的?”
“桓篱他们介绍的,景约先生从前就喜欢我,现在换人不换本,自然很容易又看上眼了呗。”
容芜在心里呸了声,暗道厚脸皮,谁会喜欢你了?又想到了墨凰离开那天的箜篌曲,问到:“我师父知道你的事了?”
“…嗯。”听到庾邵轻叹一声,似是无奈道,“墨凰那人看似呆木,可有的时候又特别的敏感,心里贼精着呢,想瞒过他难的很…”
“明明是你呆,还好意思说别人呆呐?”
“好好好,我呆…我最呆。你们都是聪明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们可好?”
容芜哼了声,半晌没有再说话,就在庾邵以为她睡着了,又听到耳边软糯的声音含糊响起:“…庾邵,那你为何装作不认识我啊?是不是我没认出你来,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了…”
庾邵听的忽觉心里一痛,摇摇头轻声道:“并非刻意要瞒着什么,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罢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都能在自己身上重新活一遍,活到别人身上又算的了什么…”她的声音似呓语,小的几乎听不见。庾邵也只听出了几个词而已,还没等他再开口问,很快脖子处就感受到了平稳的浅浅鼻息。
他笑了笑,将步子迈的更稳了些。
走了半个多时辰,容芜醒了过来,扒着庾邵的肩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看看四周还是高山,前面还是杂草丛生的路面,好像根本没有动过的样子,迷糊地嘟囔道:“花圃呢?你是不是趁我睡着了也偷懒啦…”
庾邵没好气地接道:“不去花圃了,爷都走累了,正好把背上的这一坨肉找个地方一放,能引来头狼啊虎的正好猎了打牙祭。”
“…我也饿了。”
“……”
当容芜被放下来后,还有点懵,看着他道:“你是要把我放在这里引狼吗?”
“瘦的还没一两肉,放在这里除了爷还谁要啊?”庾邵瞪她一眼,“旁边有条河,我去看看能不能叉两条鱼来。”
“唔……”
……
容慕他们寻来时,见到的就是两人坐在地上捧着鱼吃的正香的场景,面前还堆了一团火,上面串着几条鱼正在烤,已经能闻到焦香的味道了。
众人愣了愣,桓篱喃喃道:“我就说闻到了香味吧,你们还不信…”
太子晋上前一步,盯着庾邵死死道:“还活着?”
“活的好好的。”庾邵闲闲道,手中又烤好一条递给容芜,容芜摇摇头道:“不要了,我够了。”于是他又把鱼伸到了前面,问到:“谁要?”
太子晋一把抢过来,愤愤道:“虞、锦、城!我们都快找疯了,你还有兴致在这里给我烤鱼?你怎么不把自己给烤了呢!”说着狠狠咬了一口,烫到了嘴。
“那可不行,烤成灰了还怎么让你们认出来?不是白跑一趟了。”
“…你就算成灰了我也认得出!”
“啧,吃鱼吧啊!”
那边,容慕容芥还有桓篱也来到容芜身边,容芥满脸的自责:“阿芜,都怪我,明明离你最近却…”
“这怎么能怪二哥?是我没伸出手…”容芜说着瞟了一眼站的远远的庾邝,心道他怎么也来了,难道又在打什么坏注意?
庾邝本想过去,但看到她眼中明显的戒备,脚步就止住了,眼神转到了那边兀自烤鱼的虞锦城身上,那个什么都不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