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剑锋回头,顺着姜莫言的目光看向大堂最里面的一个靠窗户的桌子。那里坐着几个穿着皮袍的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把人的脸挡去一半,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北冥人。
保剑锋会意,拉住伙计,在一楼大堂选了个位子坐下,又点了几个硬菜上来,外加一壶酒。
保剑锋自斟自饮,姜莫言慢慢夹菜,二人谁也没说话。
旁边那桌上的北冥人却一直说个不停。可能因为他们用了北冥的土语,以为大家都听不懂,所以说起话来毫无顾忌。他们哪里知道,保剑锋久居西北隘,北冥话说的非常流利,姜莫言这一年来也没闲着,虽然说的不算地道,听却是毫无问题。
只听一个高壮的男子用北冥话说道:“大哥,衡州城里的米价那么高,你怎么反而跑出来了?有银子不赚,岂不亏了?”
那个被叫大哥的人是个胖子,他叹息一声,说道:“哥哥哪里会有银子不赚?还不是最近那边的风声太紧,哥哥被吓怕了,这才跑出来的。”
“衡州不是一直很太平吗?就算打仗,也打不到衡州哇!”
“按说是这么回事儿,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衡州最近的米价高出不少,我悄悄观察了一个自家的米行,发现好多米都被当兵的买了去。而且……”说到这里,那胖子凑近另一人的耳朵,悄悄嘀咕了几句,生怕被人听去一般。
姜莫言他们耳力再好,也听不到人家在耳边说的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就听那个高个子惊呼:“真的!怎么可能呢?”
那胖子道:“怎么不可能,如今这世道要乱了。我听京师的朋友说,京师的米价也是居高不下,好多人家已经开始掺着粗粮下锅了。”
高个子唏嘘不已,说道:“看来真要乱起来了。幸好你过来了,不然等咱们这儿也打起来,你可就过不来了,到时候困在那边儿可就麻烦了。嫂子他们我都安顿好了,就等你一个了。”
那胖子点点头,开始说些感谢的话。
姜莫言与保剑锋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可是二人心中却都多了些疑惑。战争刚刚开始,北冥怎么会缺粮呢?莫非他们内里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二人见那些北冥人再没说什么要紧的话,便匆匆吃完饭,要回军营。既然存了疑惑,姜莫言就不会轻易放开,她要尽快给远在北冥的神马传消息,让他们尽快打探出确实的情报。
有姜莫言这么得力的干将,军务上的事儿让保剑锋感觉非常轻松。他和姜莫言边往回走,边对姜莫言试探道:“莫言,你跟着九殿下的时间长,可知道九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姜莫言闻言一愣,不明白保剑锋为什么会问起这样的问题,不由得反问道:“大哥怎么关心起殿下的事儿来?莫不是也想给殿下送女人吧?我劝你别动这种心思,殿下对女人一向不感兴趣。”
保剑锋看看姜莫言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又道:“不对呀?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想女人。我刚刚去九殿下那里找你,就差点撞破了殿下的好事儿。”
姜莫言心中一惊,不由得停住脚步,问道:“什么?大哥刚刚看到了什么?”
保剑锋见姜莫言骤然变色的脸,也是心口一滞,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多嘴了。他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的说道:“刚刚……我在九殿下那里,看到九殿下正跟……跟那个岳芊雪……亲热,把哥哥臊了个大红脸出来。”
姜莫言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降到了冰点,从里到外的渗透着冰冷,一股名叫悲凉的情绪占据着她的全身,让她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保剑锋还从未见过姜莫言这样的神情,不由得怔住了。莫非她对那个人真的很在意?保剑锋心中苦涩。他看看姜莫言有些涣散的眼神,叹息一声,想找个话题打破这种压抑的气氛。
“男人嘛,有个把女人也是正常的。”保剑锋试探的说了一句,转头看看姜莫言,见她只是机械的跟着自己往前走,对自己刚刚的话似乎充耳不闻,便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回过神来,对她正色说道:“莫言,九殿下是皇子。皇家有皇家的规矩,他这一生注定会富贵荣华、美女环绕,与我等这些升斗小民是不同的。”
姜莫言刚刚确实太震惊了,虽然那些情况也在她的意料之内,可是真被人当面说出来,却又是别一种滋味,那种滋味叫疼痛、叫悲凉、叫残酷、叫心碎。现在再听到保剑锋的话,她又尝到了一种滋味,叫认命。
她当初逃离皇宫、逃离他的身边,就是因为认命,知道自己无法得到,便只有认命的离开。虽然这一年来的日子日日煎熬,可总好过现在这种面对残忍现实的心碎。
姜莫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对保剑锋说道:“大哥说得对,殿下是皇子,皇子有皇子的生活,岂是我等这些平常人可攀比的。时候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小弟还有个新鲜东西要拿给大哥看看呢。”
保剑锋见姜莫言恢复过来,心中也松了口气,忙跟着转移话题,“什么新鲜东西?你那里总能鼓捣出些新奇玩意儿来,我都等不及要看了……”
二人渐说渐远,身影慢慢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二天,所有四品以上的武将都被召集到府衙议事。凤九天的目光在众人中逡巡一遍,在姜莫言身上略停了停,又很快移开。
“今日召各位前来,就是想要告诉大家,趁着北冥军大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