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姜莫言刚一开口,梁平就明了了她的来意。只是临阵投敌之事,哪里有说的那般轻松?后来听姜莫言提到种族之上,他原本刚正的心不免开始松动起来。要说百年前的启蒙南侵,攻占燕赵之地,建立北冥王朝,他当年读史的时候也曾愤懑不平过。可是事过境迁,为了家族荣耀,他稀里糊涂的竟然也当上了北冥的将军,忠了北冥的君,守了北冥的国。如今被姜莫言当面点出来,那份少年时期的愤懑和悸动也跟着复苏了。
姜莫言是什么人?自然不会错过他脸上的神色。心道:只要还有民族情节,就不怕你不降。
“梁将军,我中华儿郎,铁骨铮铮。百年前就是因为咱们汉人心不齐,所以才让鞑子有了可趁之机。如今东煌国主英明,依旧抱着恢复大华一统、驱逐鞑虏的雄心壮志,咱们这些有能力捍卫民族大义之人如果不能齐心协力,恢复汉族正统,反而助纣为虐,继续让那些启蒙人压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岂不有愧?”
听到姜莫言的慷慨陈词,那梁平一颗心如在油锅里烹炙一般。倒不是他没听进去,正相反,他听进去了,而且还非常认同姜莫言的说法。可是他的家在北冥,一家老小几代人都生活在那里。他降了不要紧,那他的一家老小岂不是都要遭殃?
姜莫言见他眼神飘忽,似在挣扎,不由得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顾虑?”
梁平看看姜莫言一脸诚挚的表情,说道:“姜将军所言,梁某心中明白。只是我一家老小俱在北地,如果因为我让一家人受到牵连,那梁某才是万死难抵。将军不如现在杀了我,至于外面那些汉兵,将军或放或收,只不要伤了大家的性命就好。如此,我梁某死也瞑目了。”梁平说完,竟然撩袍跪在地上,朝姜莫言深深的拜了下去。
姜莫言急忙起身,把他扶起来,笑道:“如果将军只是担心家人安危,那倒不必过虑。待我派人悄悄将将军一家迁来东煌也就是了。”
“果真?”梁平一脸惊喜又怀疑的表情,看得姜莫言又笑起来。“将军可是怀疑姜某的话?救几个人而已,算不得什么。我都能悄悄潜进你的队伍里,将军还要怀疑姜某的能力么?”姜莫言倒不是诓他,让她的神马军去救几个人来,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梁平闻言,也笑了起来。可不是么,宝州城里千防万防,姜莫言却依旧成功的潜进来。不但伤了他们的战马,破了他们两面夹击的预谋,如今更是站在自己面前,劝降这两万步兵。如此能耐,真可谓有胆有识有魄力。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跟着这样的人,才不枉他戎马奔波的一生。再说,北冥都把自己卖了,何必还要死守着忠义不放呢?
想到这里,梁平再次施礼,“梁某愿携麾下所有人马,归顺东煌,归顺姜将军。”
姜莫言这次没有马上扶他,反而是正正经经的受了他的礼,然后才说道:“梁将军高义,为了民族大义和数万人的性命,宁愿背负起责任。姜某向你保证,只要将军守信,我姜莫言必不负将军。”
梁平闻言,二十好几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眶。
突然门外的亲兵闯进来,惊呼道:“将军,不好了,那些兵都疯了……”
“怎么回事?”梁平不等他说道,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大帐。看到帐外黑压压的人群,梁平心头一惊,暗叹姜莫言好厉害,竟然已经鼓动了这么多人来造反。看来,就算今天自己没降,这两万人马也是人家的囊中物了。算了,既然已经降了,再想这些也是无趣,他索性彻底认了命。
姜莫言也紧随其后出了大帐,对着外面吵嚷的众人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大家不要着急。我乃东煌征北将军姜莫言,本将军刚刚已经和你们的梁将军商量好了,既然北冥抛弃了你们,那就归降我东煌吧。兄弟们放心,到了东煌,我们一定热烈欢迎,好酒好肉已经为各位备下了。”
那些人本来就是要逼迫梁平投降的,没想到这里已经谈好了。既然大家都不用死了,众人刚刚的激愤之情瞬间消散,都热烈的欢呼起来。
姜莫言又命令伙头兵埋锅造饭,然后把好酒好肉都拿出来给众人痛快吃喝了一通,便带领两万人连夜往定州城而去。
定州城里
凤九天一身疲惫的歪在暖阁里假寐,门外传来公公的通禀声:“殿下,吕飞鹏和岳将军在院外等候。”
凤九天睁开眼,揉了揉依旧有些胀痛的额角,低声道:“让他们进来吧。”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这才从床上起来,出了外间,在主位坐下。
吕飞鹏和岳芊雪进门的时候,凤九天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神情,正端着一杯浓茶在喝。
“启禀殿下,刚刚得到消息,蒋将军在城南八十里的玉峰谷截击阿达汗大军,正好华国的大将军魏达率军赶到。两军前后夹击,大胜北冥军。如今北冥军已经逃到西面的马槐坡。”吕飞鹏一口气说完,显然很兴奋。
岳芊雪也高兴的说道:“恭喜殿下,能大败北冥军。”
凤九天放下茶杯,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阿达汗二十万大军,这小小一仗算不得什么。而且阿达汗久经战场,是个真正的军事家,他可一点也不敢轻敌。略过这个话题,凤九天直接问起的北边的情况。“宝州城里可有什么动静?”
岳芊雪道:“属下派出好几拨探马,说是宝州城里下午出来一队步兵,朝定州城来了,约莫有两万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