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珊这一口血吐出来,惊动了顾家的上上下下。毕竟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选,自然会加倍重视。
作为奉国公的大老爷和大太太,亲自来看了她,还请了名医前来诊治。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只希望顺利度过就好,再莫要出什么变故了。否则,就算他们手里有先皇遗诏,皇家说不定也会治他们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出来。
二夫人想到床上憔悴的女儿,拉着二老爷不住埋怨,埋怨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能怨我吗?当初不让你们去赴宴,可你们呢?非要去,说什么要探探人家的虚实。现在倒是探出来了,自己也被沾了一身腥。如今又来埋怨我,也不看看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好事儿!”
“你怎么还这么说珊儿,她是被冤枉的。”
“冤枉?连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将来如何在宫里立足?能进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大有来头、手段了得?这么点子事儿就受不了了,那进了宫要怎么办?”
二夫人被二老爷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二老爷的声音透过薄薄的墙,传进了屋里,让床上逼着眼睛的顾凌珊,滴下一滴伤心的泪水。
等她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扶着烟雨的手,顾凌珊慢慢走出屋子。外面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终于找到了人的身上。顾凌珊感受的久违的阳光,苍白的脸上染上淡淡红晕。
“出门走走吧!”顾凌珊的声音很轻,显示着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
出了依兰阁,丫鬟仆妇渐渐多起来。见到四小姐走来,都纷纷低头问好。但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还是让顾凌珊的心中针扎般的痛。
但父亲是对了,这点子事儿都摆不平,今后岂不更艰难?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落落大方,似乎对众人有眼神混不在意。
远处一身白衣的身影越来越近,引起了顾凌珊的注意。
顾凌云?
顾凌珊心中微微一动。自从出事以来,她还没有见过这位已经完全失声的三姐姐。既然大家心中都明白,她自不必再装什么表面情,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去看望过她。
即使是现在,她依旧不想顾及对方的脸面。她慢慢放开烟雨的手,昂起头,挺着笔直的背脊走过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对面的顾凌云。
再说了,就算她想打招呼,对方也得能应答才行啊?顾凌珊有些恶毒的想着,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肠正在慢慢改变。
直到那刺目的身影走远了,顾凌云才收回目光,脸上冰冷一片。
回到浅月居,丫鬟锁儿正在收拾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失利的小丫鬟竟然改变了想法,对顾凌云真心照顾起来。即使她现在又被人抛弃了,锁儿依旧没有急吼吼的想要离开。
见到顾凌云寒着脸回来,锁儿知道一定是又有人惹小姐生气了。自从她不能再说话,她的所有情绪便都由脸色直白的表达出来。
顾凌云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锁儿。另一张纸上写着她的要求:送到衙门里。
如今,顾凌云与人交流的方式,只剩下写字一途了。
锁儿点着头,保证自己一定会送到,然后出了门。只剩下顾凌云一个人呆坐在原地,脸色越来越暗。
…………
东宫里,凤九天正在思考着姜莫言的话。这些天来,他总是时不时想起姜莫言的那些理论。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精辟的概括了整个史实。
他想起了大华国的历史,想到了近百年来的分裂和纷争,想到了每一次战乱来临时,百姓们沉重的徭役和背井离乡的凄苦。
要想结束这一切,只有天下合一。
想到一统天下,凤九天便想起了五百年前,秦国那位戎马一生、南征北战的圣祖仁皇帝。据说他当年为了完成一统天下的夙愿,衣不解带的征战了十几年。
就在天下归一不久,他却非常突然的撒手人寰了。
对于这位英明神武的仁皇帝,历史上对他的归宿却有不同的版本流传。一种是说他突生恶疾而薨,另一种说法是他沉迷修道,禅位而去。
对于这位仁皇帝身上的迷,凤九天少年事情曾经还研究过。各种迹象表面,他禅位修道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的继任者完全秉承了他当年立下的国策,没有任何偏差。如果不是他的儿子能完全理解他当年的想法,便极有可能是他在背后暗中指点,才有了秦国几百年的辉煌。
凤九天站起身,出了房门,朝着文昌殿的方向而楼,曾经是幼年的凤九天最熟悉的地方之一。
沿着木质楼梯,凤九天直接上了三楼。这一层里,藏得多是些历史古籍。最里面的一排书架上,便是秦国的史料。
凤九天伸手划过那些写满历史沧桑的竹简,手慢慢停在几个卷轴上。这些有关于圣祖仁皇帝的书简,他早就看过了。不过对于儿时的凤九天来说,更看重的是那皇帝的神秘和英雄事迹,对于他当初的战略方针,则是一代而过。
如今重读,定然会另有一番感悟。
柳公公揣度着凤九天的意思,把那些蒙尘的竹简亲自搬下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一卷竹简从书堆上滑落。绳子断开,竹简散落一地。柳公公急忙低头去捡,不经意间,却把旁边的一个装着画轴的瓷瓶打翻了,从里面滚出几个同样蒙尘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