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朝,关于崔佑道案的奏折报到了皇帝那里,皇帝雷霆大怒,下令查抄崔府,工部涉案人等一律收押。
次日,崔府查抄结果报上来,说是崔府中并未发现多少脏银。皇帝闻言,气得一阵咳嗽,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惊动了太医院的一干太医都来伺候。
皇后和荣贵妃闻讯赶来,都围着皇帝忙活。皇帝看到这两个女人,就想到他那两个不成气的儿子,气得当即将两位娘娘都赶了出去。
皇帝亲自召见刑部尚书宋延,下令务必追查到那些脏银的去处。宋延领命,躬身退出,站在廊檐下直发怵。
嗨,这些脏银的去处,还不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可皇帝让他查,那明显就是让他去找二皇子的麻烦。嗨,虽然他不是二皇子党,可这明目张胆得罪人的事儿,也叫他左右为难呀!
宋延无法,只得回去逼问崔佑道。那崔佑道倒是个有骨头的,几番拷问下来,愣是没招认,只说是钱都已经被自己挥霍干净了。
好在宋延没有为难几日,就传来好消息,说是二皇子为岳父获罪上了请罪折子,愿意以皇子俸禄和妻子所有嫁妆弥补户部亏空。至此,皇帝才放过此节。
不久,上谕下来,判决崔佑道贪污公款、玩忽职守、草菅人命、毒杀朝廷官员等几项大罪,斩立决。崔府满门抄斩,包括那个殷氏和崔樊通也一并被押赴刑场。
听说行刑那天,很多河工和家属都从四面八方赶来,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砸向崔佑道。崔佑道满身赃污,险些被这些东西埋住。更有好多河工,凑钱弄来很多鞭炮,在刑场外面欢庆一天,吸引了半城人去观看。
工部一干涉案官员或斩或流,所去一半有余。整个工部,现如今已经空荡荡的了。
而当初屈死的姜文涛被平反昭雪。皇帝下令追封他为弘恩伯,其外孙姜墨言继承姜家家业,降级袭子爵,食实封百户。
到此,这件震惊朝野的贪污大案,才算尘埃落定。
此事自然瞒不过当朝丞相。童丞相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个儿子,虽然没法相认,却也老怀大慰。童丞相兴冲冲的找到姜墨言,问她关于她哥哥的事情。
姜墨言看着这个兴奋过头的老丞相,心酸不已,总算这个男人对她们母女还算有心,他也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了吧!
姜墨言感激童丞相一片舐犊情深,不忍让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失望,便对童丞相道:“爹爹莫要怪枫儿,实是枫儿也不知详情,只是听慧心大师提起一些,说是哥哥一直被养在别处,如今要替外祖父报仇,不便相认,待事成之后,必来接枫儿回家。”
童丞相一楞,道:“你要走?”
姜墨言满脸不舍,对童丞相拜道:“我母亲当初并未嫁给您,女儿当初也是实在没有去处,才来投奔爹爹。如今,哥哥得到封赏,又夺回家业,女儿自当回归姜家。若一味在爹爹这里,被人知道了详情去,只怕对爹爹官声不利。”
童丞相闻言,低头不语。姜墨言的话他又怎么想不到?尤其是听说那个孩子的相貌与眼前的女儿一般无二,如果将来被人看到,必会生出事端来。可是让他就这样舍弃一对儿女,他又如何忍心?
姜墨言看出了父亲的犹豫,她也知道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能时时见到曾经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对这个被情所困了十几年的人,也是一种安慰。可是她却不想永远呆在这个富贵牢笼里终老一生,有这样一个机会摆脱束缚,她焉能放过?
童丞相思索半晌,才对姜墨言道:“枫儿啊,为父实难舍弃你们兄妹。这样吧,待为父去见见你哥哥,再行商议此事,你看可好?”
姜墨言知道,总要让童丞相见到儿子,他才能甘心,因此也不阻拦,点头应下了。
消息传到后宅,裴夫人惊的摔碎了茶碗,一叠声的叫人去请大少爷。荣嬷嬷忙扶住夫人,安慰道:“夫人别急,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时候。”
裴夫人急道:“怎么不严重?没想到那个小杂种也活着,万一他也进了家门,哪里还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万万不能让他们兄妹毁掉我的一切。”
“你没见到相爷对那个死丫头的态度吗?那丫头一回来,就毁掉了我的寰儿。若是他的长子回来了,我的修儿怎么办?怎么办?这相府的一切可都是我们母子攒下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给那两个野种?”荣嬷嬷见裴夫人有些疯魔了,忙连声催促去请大少爷回来。
童广修也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而且比别人知道的还要早一些。他一直跟随太子,早就把那个姜墨言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清楚。
要说他不着急那是假的。那可是他爹的长子,比他还要大一岁。就这一岁的差距,将来这相府的一切,就有可能是那个姜墨言的了,让他如何淡定?
这几天太子很忙,他要仰仗着九皇子的聪明,不露痕迹的安插几个人进工部。童广修很想回家去探探他爹的口风,见太子忙得团团转,他也不好提,只能等过了这几天再说了。
没想到他的小厮传过话来,说是他母亲病了,请他回去。有了这个理由,他正好去太子面前请了个假,这才带人匆忙往家赶。
他刚进母亲的屋门,就见一向端庄的裴氏哭得两眼通红,头饰也散落一下,一看就是刚刚发过脾气的样子。
他忙上前,拉着母亲的手道:“娘,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