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带了两个伙计,身着棉袍头戴兔毛风帽,将披风裹的严严实实,站在苏州码头接人。
离他不远处的茶棚上,有两人嘀嘀咕咕。其中一位着绿衫人笼着袖子道:“这都三天了,徐家这玩的什么招?”
另一人低头擦了擦鼻涕,道:“大冷天的跑码头来接人,害我们也跟着受冻。这风吹得,娘的,冻死我了。”
突然,绿衫人用手肘捅了捅他,道:“快看,吴掌柜接到人了。”
只见一艘两层商船靠岸,船上插的商旗写着红底黑字的“贺”字。船上当先下来一位伶俐的小厮,扶着一位身着蓝色绫罗长袍,头戴貂皮风帽,腰间垂了一块透亮翡翠玉佩,周身透着豪气,面目舒朗的中年敦厚男子下了船。吴掌柜忙迎了上去,拱手施礼道:“二公子有礼了!舟车劳顿,没想到是贺二公子亲自来到,老奴安排不周,多有得罪。”
贺二公子豪气的一挥手,爽朗笑道:“吴掌柜不必多礼。你这位江南道的行首大掌柜亲自来接,很给面子啦。”在他身后又下来一位佳人,帷帽垂地,扶着小丫头的手朝吴掌柜施礼。虽然帷帽将容貌遮的严严实实,但这袅娜身姿,能让贺二公子带在身边,必定是位绝色佳人。吴掌柜忙侧身不受礼,问道:“请教,这位是?”
贺二公子笑道:“这是路过扬州时见到的茹娘子。见她身世堪怜,便收到身边。”
吴掌柜施礼:“茹娘子好。”面有难色道:“二公子不若我们到一边茶棚稍坐片刻?老奴让伙计再去赶一辆车来。”
贺二公子道:“本是我不好,就稍坐片刻。”
自有贺家的小厮伙计去到茶棚,给店家两锭纹银,包下茶棚。冬日码头清冷,茶棚里本也没几个客人,这两锭纹银可够三个月的开支了,店家知道来了豪客,忙不迭的给店里客人道歉,退还了茶钱,半晌功夫便清理的干干净净。贺家小厮从商船上拿了帷幔,将茶棚围的严严实实,又在凳子铺上皮毛,方才请贺二公子一行进去坐了。
那绿衫二人走出茶棚,绿衫人眼尖,看到贺家小厮在茶棚的桌上铺好桌布端上汝窑茶具,心中不由倒吸一口气,“这贺家,是什么来头?看这排场摆得。”另一人道:“别想了,这事大了,我们赶紧回去禀报东家。”
不一会儿,一个简陋的茶棚便被收拾的如大户人家待客的厅堂,吴掌柜看在眼中,心道贺家这些年是越发兴旺了。不过是略坐一下的地方,也要安排的如此讲究。
待徐家伙计将车赶来,贺二公子与吴掌柜共乘一辆,茹娘子带着小丫头乘坐一辆,后面跟着小厮仆役,一行人往徐家去。
徐老夫人早得了信,遣了玉露将徐婉真、徐文宇都唤到正房。
贺二公子进了徐家,一路行来见仆役稀少,气氛冷清。进了正房,见到徐老夫人倒头便拜,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道:“晚辈贺青松拜见老夫人!”
唬的徐老夫人连忙叫吴掌柜把贺青松搀扶起来道:“快快请起,老身哪敢收二公子如此大礼。”
贺青松站起身,在婆子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洒然笑道:“当年若不是徐老太爷照拂,我们父子二人早就饿死在孟州街头,哪里还有今天。徐家有难处,贺家当鼎力相助。”说罢呈上礼单,“这份礼是家父准备的,老夫人请务必收下。”
徐老夫人接过礼单,见上面写“鸡翅木屏风一对、东珠一匣、妆花缎十匹”不一而足,均是贵重物品。感叹道:“话虽如此,然世上落井下石者众,雪中送炭者少啊。这份礼单实在太重了。”贺青松道:“老夫人万莫放在心上,不如此,家父心下难安。”
两人说过话,贺青松吩咐茹娘上前见礼,道:“这是韩茹娘。她爹原是工部将作少监,获罪后一家人被贬斥到岭南道禺州。她娘和离后回了娘家,不料走到半途她爹病逝,家中恶仆卷走细软,还将她卖给拐子,辗转流落到扬州。”
听到这凄惨身世,徐老夫人心下恻隐,拔了头上的蓝宝石鎏金钗给她,道:“这是见面礼。”见钗子贵重,韩茹娘看了一眼贺青松,见他轻轻点头便收下道谢。徐老夫人又对贺青松道:“既然跟了你,你便要好好待人家。回去宋州了,好好进门。”贺青松应是。
徐老夫人又唤徐婉真、徐文宇上前见过贺青松。虽男女有别,但贺青松一直对徐老夫人持子侄礼,便是一家人,不用讲究。首次见面,贺青松送了一套掐丝珐琅首饰匣子给徐婉真、一套文房四宝给徐文宇,作为见面礼。
双方见完礼,徐婉真心知两人要谈正事,便对徐老夫人道:“我那里刚画好一副画,正想请人品论一番。茹娘不如暂且安顿在我旁边的舒云居?也好常来往。”茹娘现在身份尴尬,虽跟了贺青松,但还没正式进门,算不得妾,徐婉真只好以闺名相称。
见贺青松没有反对的意思,徐老夫人道:“也好,你们二人正好作伴。”徐婉真便领着韩茹娘、带着徐文宇施礼告退,留贺青松、吴掌柜与徐老夫人说话。
贺青松拱手道:“老夫人,来之前家父便嘱咐我,徐家在江南道的产业,我们可先按市价出银买下。待徐家有能力了,随时可以赎回,这段时间贺家先帮您管着。”
徐老夫人摆手:“这万万不可,这产业,卖了便是贺家产业。怎么能卖了又赎回?不瞒二公子,现在整个江南道的商家正对徐家虎视眈眈。二公子能给一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