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林安佳便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都怪雷氏母子,让自己气晕了头。这样一说,岂不是将主动权让到了涂家手上,连底牌也亮了出来。
但不说也说了,只能看涂家怎么想。林安佳觉得,涂家只是上门来给女儿讨个公道。等消了气,两夫妻的日子还是会过下去。
林氏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在她看来,程家能做到这样,她已经心满意足。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往后曼芬在这府里,必然不会吃亏了去。
但李氏却不这么想,看见雷氏的反应,就只是个宠溺儿子是非不分的,为此她更坚定了要和程家撇清干系的决心。这样的权贵之家,人口众多关系复杂。光是见到的长辈就有好些个,还不提平辈间的妯娌。
曼芬虽然有些才学,但在涂家单纯的后院中长大,哪里应付的过来这样复杂的人和事?
不等林氏说话,李氏站起身,对着林安佳施了一礼,缓缓道:“侯夫人。您府上的子嗣,轮不到涂家的人来管教。既然曼芬已经离了府,她随身之物便也罢了,嫁妆却是要清点了抬回去的。”
此言一出,众人俱惊。
连林氏也情不自禁的看了她一眼,这是要和离?
在出府前,可没人提过这事。莫非是媳妇擅做主张?但李氏话都说出了口,她也不会当真外人的面,拆自己媳妇的台。便缄口不言,等回了涂家再做计较。
林氏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道:“涂大夫人,抬嫁妆这话可不是能乱说的。”
李氏态度恭敬:“回侯夫人的话,明日涂家就会遣了官媒来,还烦请侯夫人做主,签了和离文书,我们自会拿去京兆府存档。”官媒不仅仅是管做媒,这样两家人自愿协商的和离,也需要她们作证。
“和离?”程景皓在心头默默念了一遍,随即狂喜。和离了,没了刘祺然这个可怕的连襟,他总算是自由了。早说要和离啊,那他还对安胎药做什么手脚,害得自己如今狼狈不堪。
林氏还未说话,程景皓猛然从地上起身,道:“好!我同意和离。”林安佳一眼剜过去,只恨没有提前将他的嘴给堵住。
李氏微微一笑,道:“如此,我们便告辞了,接下来的事明日官媒会接手。”这个地方,她是不想再踏足第二次。
“不可!”门口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安平候的身形出现在门口,程景同紧跟在他身后。
他拈了拈有些花白的胡须,心头懊恼。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及时赶到,让程景皓这个混账小子说出了同意和离的话。
面上却堆满了笑容,跟林氏打着招呼:“小姨来了?也不提前说了一声,府里才好招待。”
这还是头一次,他待林氏如此客气,让她颇有些受宠若惊。
“晚辈的事情,让晚辈自去处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做长辈的跟着操什么心?皓儿做错了事,明日就让他去忠国公府上,好生给曼芬赔罪。等她养好了胎便回来,我们还是一家人么。”
安平候一向长袖善舞,这番话说得是八面玲珑。几下便化解了之前的尴尬,将局面稳定下来。
林氏闻言意动,她本来就是不愿意涂曼芬和离的。眼下她出去,谁不赞她会养孙女?
一个嫁到侯府,一个嫁到国公府做世子妃。走到哪里,连以往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变了眼神,个个都捧着她说话。
若是涂曼芬和离了,让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摆?旁人才不管是谁的错,只知道涂家二小姐嫁出去不到三年便和离了。谁会当真去问个清楚呢,只会在后面嚼舌根。
李氏心道不妙,也不接安平候的话,只恭敬的施礼道:“晚辈见过侯爷。惊动了侯爷,实在是晚辈的错。只是方才已经说好了,明日便会送和离文书过府,不劳侯爷操心。”
安平候皱了皱眉,没想到李氏看上去温婉娴雅,却恁地固执!连自己出面说和也不听。
眼珠一转,望向跪在地上的程景皓,喝道:“将这个孽子拖出去,请出家法重重责打!打到亲家消了气为止。”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祭出苦肉计了。既然事情是他做下的,那他挨些皮肉之苦也是应当。
雷氏闻言大惊,连忙膝行了几步,求道:“求公公饶过皓儿这一遭!媳妇定当严加管教,不教他再犯错!”她原本就不善言辞,翻来覆去的,口中也只得这几句。
安平候的眼底里闪过一丝厌恶,这个是非不分的媳妇,只知道一味的宠溺儿子。好好的一个孙子,被她给宠成了什么样子!
他不发话,下人自然不会住手。将神情麻木的程景皓拖了下去,雷氏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哭天抹地。
眼见无人帮她说话,雷氏终于福至心灵,跪求李氏,“亲家母,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皓儿受皮肉之苦吗?他也是您的半个儿子,您就大发慈悲饶恕过他这一次。”
明明两人是平辈,雷氏爱子心切,竟平白比李氏矮了一截,连称呼都用上了敬称。瞧她如此丢脸,高氏连带着觉得颜面无光。
李氏却不为所动,对林安佳、安平候深施一礼,道:“今日叨扰了,容晚辈就此告退。”
涂曼珍也飞快的朝众人施礼,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氏扯了起来:“我们祖孙也告退了,就不妨碍府上教训儿孙。”
候在一侧的涂家丫鬟见状,忙扶了她们三人,竟然脚步丝毫不停的走了出去。到了垂花门外,涂曼珍见刘祺然笑嘻嘻的等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