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一触即发,领军的将领心急如焚。宣政殿内一片死寂,他带领的人虽多,但投鼠忌器之下,根本不敢发动攻击。
姜冰薇只觉浑身血液冰凉,仿佛停止了流动。
她是恨庆隆帝的,但没有爱何来恨?眼看他中了毒,恐怕性命不保,她心头五味陈杂。
眼看着儿子策划了这出宫变,她的心中却满满都是庆隆帝的安危。
过了半晌,姜冰薇觉得力气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她的心如刀绞一般疼痛起来,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太子愕然:“母亲?”
姜冰薇淡淡扫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庆隆帝身侧。
吴光启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皇上的打算他是知道的。因着要废太子,便接了她进宫,让她最后见太子一面,全了母子情义。
但谁也未料到,太子竟然上演了一出弑君弑父的戏码。
这个时候,她出来做什么?
姜冰薇缓缓蹲在庆隆帝身前,握着他的手柔声道:“郎君,是我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旧日熟悉的称谓,庆隆帝勉力睁开一条眼缝,艰难的笑道:“是薇薇啊,这些年苦了你,是我没把儿子教好。”
在生死面前,所有过往的恩怨都不值一提。
姜冰薇设想过许多两人再见的场景,但未料到,多年后再次见面,竟然是如此情形。
她握住庆隆帝的手,泪珠纷纷而下。那些久远的怨恨,此刻都灰飞烟灭,在她脑中不住浮现的,是两人在东宫度过的美好时光,和携手面对的那些艰难。
太子浑身颤抖,母亲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让他想不通,竟然忘了继续逼问庆隆帝下诏书。
“郎君,你要好好的。”姜冰薇缓缓放开他的手,起身望着太子,语气冰冷:“解药呢?还不赶快拿来!”
“母亲?”太子先是不解的摇头,随即气急败坏道:“母亲不是一直想要复仇吗?!我替你做了,你倒来怪我?”
远处传来喊杀声、刀剑声,太子双眼倒竖,指着外面吼道:“你听见了吗,母亲!儿子今日就要登上大位。这个男人负你良多,你还要保他?”
姜冰薇淡淡道:“我不管那些,我只要他无事。你对父亲下这样的毒手,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儿子。”
“什么?”太子不敢置信,一张脸涨得通红。“为了他,你不要我?”他想不通。
“卫明贤,解药拿出来。”姜冰薇道。
听到她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太子心头一团怒火不知该往哪里发。这跟他设想的场景,差得实在太远。
在他的想象中,此时应该是一吐心头郁气,大为痛快之时。
姜冰薇见他不答,抓起御案前太子的请罪奏章,几下撕了个粉碎。
她的动作太快,吴光启扶着庆隆帝没有反应过来,太子离得比较远也来不及制止。
在场唯一能制止她的就是影卫,但影卫的眼里只有皇上。
“母亲!”太子又气又急,她怎么能这样做!她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他?
姜冰薇神情冷静的抛开手中碎屑,垂眸道:“我也中毒了,拿解药来。”
太子火冒三丈,你不是说恨毒了他,让我为你重新夺回尊荣吗?我这样做了,你怎么反倒来逼迫自己?
姜冰薇看了太子一眼,似乎猜到了他心头的想法,坐在庆隆帝身边道:“我让你争位,但从未说过让你弑父。”
一句话说完,她咳出一声血来,症状与庆隆帝中毒时一模一样。
太子大惊,“母亲!你这又是何苦?”
庆隆帝缓缓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姜冰薇,神情竟有些欣慰之色。“薇薇,能和你一同赴死,倒是幸事。”
姜冰薇微微一笑,桃花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发黑的血液沿着唇角流下,为她绝美的面容上增添了一种凄艳之色。
“郎君,可惜不能与你同穴。”她的废太子妃身份,注定了不能与庆隆帝合葬。
“死后的事,想那么多做什么?”庆隆帝反手握住她的手,心情以从刚刚中毒时的激愤,慢慢平静下来。
他闭上了眼,回顾自己的一生。
自己虽不是个好夫君、好父亲,却是个好皇帝,他这样想着。这两年,高芒王朝称得上四海平安,国泰民安,连受灾的奏折都少了许多。
至于太子,有齐王和曹皇后在,庆隆帝不觉得他有多大胜算。
弑父么?在皇家来说,算不得什么大问题看。当年先帝急病去世,若不是自己和汝阳王相争,岂会气死父皇?太子只不过是继承了传统罢了。
庆隆帝所伤心的,不过是他对太子的悉心教导,尽数付诸东流罢了。
不过,幸好临时起意,将她接近了宫。这才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最对不起的人。
幸好如此,他才知道她的真实心意,知道藏在她重重恨意下的,仍然是不顾生死的痴情。
“咳咳……”庆隆帝咳了半晌,才缓过气来,看着姜冰薇笑道:“薇薇,是我对不起你。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
姜冰薇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好久不见,他老了,但还像年轻时一样英姿不凡。只是这张脸上,浮现出灰败的气息,显然生机正在流失。
她颤抖着双手的滑下脸颊。她盼了二十年,才盼到这句话。可是,她不想他死!
猛然抬头,姜冰薇的目光犹如刀剑一般,狠狠地盯着太子:“解药拿来,我便让你如愿。”
太子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可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