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玥所言,姚夫人知道其中的风险,哪里像她想得那样容易?
如今北地战局不明,朝内政局不稳。往日与太子交好的那些权贵、大臣个个夹紧了尾巴做人,正是多事之秋。
如今封明贤倒了台,太子一家独大。
在齐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和封明贤斗得旗鼓相当之时,武家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齐王一侧,顿时让齐王获得了局面主动。
姚夫人虽然是后宅妇人,也知道太子被废的后面,定然有齐王的手笔。
武家是老牌勋贵,他日太子登基,武家更加如日中天,有从龙之功。在这个时候,人人恨不得藏得越深越好。
只有武家人,越发扬眉吐气。连出来采买的下人,走在街上脊背都格外直一些。
这时,去谋害武正翔的夫人?姚夫人简直觉得就是在找死。
可是,若是不去,姚芷玥将那件陈年旧事告诉了姚尚书。这后宅之中,自己恐怕就会失去所有权势。
姚夫人心头愁肠百结,不知该如何抉择。
……
姚夫人走后,姚芷玥缓缓起了床,拿起妆台上的玳瑁象牙梳,一下又一下的梳着自己的长发。
她端详着镜中的少女,绽放出一个艳丽的笑容。
比之以往,她的笑容中藏了几分天真的阴狠,少了几分少女的甜美。
权墨冼,无论他是怎样的男子、是不是做继室,她都绝不会嫁给他。她的心,已经满满的被武正翔占满,不留一丝缝隙。
只要能嫁给他,她能克服一切困难,铲除挡在她面前的人!
香寒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进来,将茶水和糕点放在桌上。夫人刚刚离开,她原以为会见到很生气的六小姐,此时见到她眉眼都是笑意,暗暗舒了一口气。
……
是夜,一个满身风尘的驿兵,背后插着三竿八百里加急令旗,带着千里烟尘策马到了京城城下,漏夜进了京城。
翌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京中传开。
太子领兵贪功冒进,在并州晋阳外被巴家军分而击之,大军损失惨重。朝廷大军溃逃,分散成几股幸存下来。东宫卫率府亲卫护着太子逃进了晋阳城,死守。
叛军勾结晋阳城中内奸,攻入城中烧了粮仓。奋战一夜,才将叛军打退出城,但城中损失惨重,太子也身负重伤。
只剩晋阳城太守,领着军民守城。但缺衣少粮难以持久,军情如火请求朝廷立刻增兵援助。
据说,庆隆帝收到了这个消息,在宫中被气得吐血。
流言像风一样,刮过了洛阳城。街头巷尾之间,人们压低着声音,将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宛如亲见。
庆隆帝急招重臣议事。
以宰相朱自厚为首,率集贤院大学士关景焕、六部尚书,齐聚宣政殿。
庆隆帝大发雷霆,命兵部立即拟出应对方略,调京畿大营、抽调南衙六卫、及北衙两军,北上迎敌。
眼看着庆隆帝精力不济,在议事时连连咳嗽,底下众人都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太子已经重伤失陷于晋阳城中,而且如军情显示,晋阳城情况危在旦夕。
就算马上调兵,从粮草准备到大军开拔,最快也要半个月功夫。等大军抵达晋阳,就算能将巴家军全部剿灭,也救不回太子。
当下,这些人就起了别的心思。
庆隆帝接过吴光启地上的手帕,擦了擦因为咳嗽而导致的唾沫。用手帕掩了,眼神阴骘的望着眼前这些国之栋梁。
国难当头,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军情紧急,朱自厚也不能再装糊涂。作为宰相,他必须拿出态度。
“皇上,南衙、北衙拱卫皇城,骤然调离,恐宫防空虚。”他奏道:“不如就近调集府兵,令他们在京畿大营集合。”
他这个建议,中规中矩的很。既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为太子着急的意思。
上一次调府兵,就已经就近抽调。这次的府兵只会从更远的地方来,时间只会更慢。但他满口为皇上着想,有大义的名分压着,倒显得大公无私不偏不倚的很。
庆隆帝在心头笑了笑,今日就算他过关,这个老狐狸。
“姚爱卿,你是兵部尚书。”庆隆帝点了名:“你来说。”
姚尚书拱手道:“朱大人所奏有理,只是府兵集结需要时间,就怕北地战事等不了这么久。另外,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户部调集钱粮需要多少时日?”
这是把球踢给了户部。
“上次调集粮草,已动用了今年新收的秋粮。前年黄河水患、瘟疫横行。皇上宽仁,下令开仓放粮减免两年税赋。”
“这两年,朝廷全靠江南、盐税支撑。眼下各地粮仓只够使用,京中粮仓空虚,再动就怕会影响根本。”户部尚书巩元纬回禀。
听到朝廷如此困难,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不多时,便分成两派。
一派以关景焕为首,刑部顾尚书等人附议。主张收缩防线,放弃太子率领的朝廷大军,凭借函谷关据守,拱卫京城。
另一派,以吏部柳伯承为首,礼部吴尚书等人附议,主张先派一队精兵北上,驰援晋阳。后面再慢慢召集大军,收复失地。
朱自厚和巩尚书保持中立,只陈情不战队。
两派人主张不同,不多时便吵得面红耳赤。一边说孤军深入,是羊入虎口白费兵力。一边说寸土必争,必须要保太子不失。
庆隆帝看着两派争论,面色不辨喜怒。在吴光启的伺候下